程恪拿著設計圖,在店裡轉了兩圈,轉完之後發現自己對於下午來的東西應該都放哪兒居然一件也沒記住。
他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背對著他坐在樓梯上抽菸的江予奪。
沒錯,滿腦子都是江予奪。
除去全身都是問號的江予奪,還有昨天晚上被他按在沙發上親的江予奪,還有在他床邊坐到他起床的江予奪,還有跟餃子蘸醋一樣的那個吻……
“好了嗎?”江予奪回過頭。
“沒呢。”程恪轉身又上了三樓。
站在三樓中間,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緒。
這個店他參與了一部分,許丁對他是相當信任的,他不願意他這一部分出任何問題。
也許在家人眼裡他是個廢物,但他想做的事都還是會儘量做好。
無論為什麼被趕出家門,總之是趕出來了,他必須做點兒事,不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廢物,只是不能讓自己真的變成廢物。
他又認真地從三樓到一樓的轉了一圈,確定所有要擺放東西的空間都已經收拾好,留好了位置,這才看了看江予奪。
“好了?”江予奪問。
“嗯,”程恪點點頭,“去買水泥什麼的吧。”
買水泥應該去哪兒,程恪不知道,但江予奪卻很神奇地知道。
“就盧茜那幾棟出租房,她怕工人坑她,材料一多半都是我跟著去跑的,”江予奪說,“什麼東西上哪兒買我都知道。”
“那會兒你多大啊,這麼牛逼。”程恪說。
“沒多大,”江予奪說,“我總得干點兒什麼,給盧茜幫點兒忙,不能讓她就是覺得我……可憐,然後養著我。”
“嗯。”程恪伸手在他背上搓了搓,江予奪的那些過去,哪怕不是最早的那些過去,他想到都會覺得心疼。
“這個店以後開業了,你是不是就跟上班一樣的,總得過來這邊了?”江予奪問。
“沒有上班那麼嚴格,但是沒事兒應該都會過來,有時候許丁組織點兒活動也得過來。”程恪笑笑。
“那你這算是開始幹事業了。”江予奪看著他。
“算是吧。”程恪點點頭。
江予奪沒說話,低頭往前走著。
“地鐵直接能到嗎?”程恪問。
“是,就四站地,”江予奪說,“然後叫個車幫拉過來就行。”
從店裡一直走進地鐵站,再上了車,程恪一路都悄悄地觀察著江予奪。
江予奪看上去還行,沒有四處看,也沒有再說什麼奇怪的話,但他身上始終沒有完全放鬆的感覺依然還在。
在江予奪從心理醫生那裡回來之後,今天之前,江予奪都是放鬆的,而更之前的那些日子裡,只要沒有看到“他們”,不提及過去,江予奪哪怕是警惕的,也很少能這樣在他身上如此明顯地感覺到緊張。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是什麼人?
什麼時間點?
什麼事?
是什麼讓他突然緊張起來了?
地鐵里人挺多的,他倆站在門邊,身邊擠滿了人,江予奪靠著門框,左手扶著旁邊的杆子,把面前程恪站的這一塊圈了出來。
“擠不著的,”程恪抱著胳膊,“我手護著呢。”
“萬一呢,”江予奪小聲說,“這才剛傷了,要是一個月以前傷的,我也不這樣了。”
程恪笑了笑。
車開過一站之後,又上了不少人,江予奪往他面前稍微靠了靠,給後面的人留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