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程恪把外套拉鏈拉上, “打個車回去?”
“坐公交車行嗎?”江予奪問, “我好久沒有坐公交車了。”
“行, 這附近有嗎?”程恪看了看兩邊。
“前面。”江予奪帶著他順著路往前。
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個公交站台, 他倆一塊站到了遮雨篷下, 都沒有說話。
程恪深吸了一口氣。
早春的雨,聞起來跟別的季節不一樣, 沁涼的, 帶著淡淡泥土味, 哪怕是這樣的陰天裡,還有北風吹著,那些濕漉漉的地面,樹幹, 行人的傘面, 頭髮,都會閃著細細的光芒。
“我在這兒住了一年。”江予奪說。
“是嗎?”程恪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 愣了愣。
“跟另一個小孩兒,”江予奪說, “羅姐想要幫我們。”
程恪轉過身, 跟他面對面地站著,抬手在他肩上輕輕捏著。
“後來我跑了, ”江予奪說,“跑得很遠,不太回來,我給那個小孩兒打過一次電話。”
“說什麼了?”程恪輕聲問。
“他說他想自殺。”江予奪說。
程恪心裡猛抽一下,突然意識到這就是羅姐說的那個自殺的孩子。
“我沒有告訴羅姐,”江予奪抬眼看著他,“後來他死了。”
“你……”程恪愣了愣,趕緊用力抓了抓他肩膀,“這不是你的錯。”
“我沒有覺得這是我的錯,”江予奪低頭摸出煙點了一根叼著,“他自己的事,自己決定,死比活著更舒服,就去死了。”
程恪沒說話,手還是一下下地捏著他的肩,江予奪把煙遞到他嘴邊,他抽了一口,偏開頭吐出煙霧,低聲問了一句:“那你……”
“我不想死,”江予奪叼著煙眯縫了一下眼睛,“我不會讓他們弄死我,我不會死在他們手上。”
程恪輕輕嘆了口氣,沒再說別的,往前靠了靠,低頭把下巴擱到了江予奪肩上,手往他背後摟緊了。
程恪跟羅姐加了微信,回到酒店之後,羅姐給他發了消息,告訴他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都可以找她。
江予奪坐在旁邊看著他,他沒有馬上給羅姐回消息,把手機放回了兜里:“我讓酒店送點兒吃的到房間吧?”
“我想吃麵包,”江予奪說,“帶甜餡兒的,他們有沒有?”
“要不直接去餐廳吃得了,就在二樓。”程恪看著他。
江予奪猶豫了一下:“行吧。”
酒店的餐廳環境還不錯,程恪要了一碗麵,江予奪想吃的甜餡兒麵包居然也有,是豆沙的。
“好吃嗎?”程恪問。
“好吃,”江予奪把咬了一口的麵包遞到他面前,“你嘗嘗。”
程恪咬了一口:“嗯,好像是不錯。”
“你跟羅姐聯繫,不要當我面。”江予奪說。
“嗯?”程恪愣了愣。
“我會……緊張。”江予奪皺了皺眉。
“好,其實我跟她不會有什麼太多聯繫。”程恪說,他能感覺得出來,江予奪哪怕是現在願意面對,願意承認自己有病,卻也依舊會無法控制地不安,會懷疑。
本來程恪想著,如果晚上沒什麼事兒,他可以跟江予奪出去轉轉,但現在知道了這個地方對於江予奪來說,不沒有什麼多美好的回憶,他就沒提這個事兒。
在餐廳吃完東西回來,他倆洗了個澡,程恪就躺床上打開了電視。
訂房的時候程恪沒有要雙床房,怕前台有什麼想法,就要了個標間,這會兒他躺床上又有點兒後悔了。
他想跟江予奪擠著睡,但又覺得叫江予奪過來跟他擠,會有一種不太正經的感覺,雖然他沒有什麼不正經的想法,只是眼下這種狀態,這種感覺顯然不太合適,如果是一張床,就不用糾結了。
江予奪在窗口站了一會兒,轉過身。
程恪沒看他,盯著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