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顧飛敲了敲桌子,“走吧。”
“去哪兒?”李炎問。
“làng去。”顧飛說。
“不想出去,”劉帆伸了個懶腰,“齁冷的也沒什麼地兒可去。”
“人進來都讓你們嚇跑了。”顧飛點了根煙叼著。
“一會再進來人我們給你拽著,”劉帆笑著一拍巴掌,“保證一個也跑不掉。”
“快滾,”顧飛說,“煩。”
“滾滾滾滾,”劉帆嘖了一聲站起來,踢了踢幾個人的椅子,“你們顧大爺又抽風了,一會兒拿刀砍我們。”
幾個人都挺不願意動,但還是全起來了,一邊小聲抱怨著一邊穿了外套走了出去。
李炎跟在最後頭,準備出去的時候又回頭說了一句:“裡頭還一個呢,你不趕啊?”
顧飛沒出聲,看著他。
他也沒再說別的,一掀帘子出去了。
抽完一根煙,顧飛看了看時間,砸地大款已經躺了快二十分鐘,按一般隨便昏個迷來說,幾分鐘也就該醒了。
他過去推開了小屋的門往裡看了看,大款居然還沒醒,閉眼躺著,跟之前的姿勢一樣。
“哎,”顧飛過去推了推他,“你別死我這兒了。”
大款還是沒動。
顧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大款臉上有點兒髒,不過長得還能看,略微有些下垂的眼角看著挺拽。
以他看誰都不太順眼的眼光來說,算帥的,就是昨天第一次見就挺不喜歡這人渾身帶刺兒的氣質,雖然刺兒都挺低調,但他能感覺得到。
盯了幾分鐘之後,他掀起被子,往大款兜里掏了掏,摸了錢包出來,身份證跟幾張什麼會員卡之類的cha在一塊兒。
蔣丞。
他把錢包放回去,湊到大款耳邊吼了一聲:“喂!”
“嗯。”大款終於有了動靜,很低地哼了一聲,聽上去充滿不慡。
顧飛又在chuáng邊踢了一腳,轉身出去了。
蔣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跟失憶了似的,我是誰我在哪兒。
好一會兒才想起最後能記得的一個場景就是撲面而來的非常不gān淨的地面,帶著被踩成泥漿的雪。
居然暈倒了?真是有生之年。
他坐了起來,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低頭看到自己全是泥的衣服時,又趕緊拉起被子看了看,沾上了幾塊,但是他拍了幾下都沒能把泥拍掉。
正想著是不是該找點兒水來搓搓的時候,他突然回過神來。
我是誰?蔣丞。
我在哪兒?不知道。
小小的一間屋子,收拾得挺gān淨,比李保國給他的那間gān淨多了,他扔下被子,過去打開了屋子的門。
看到外面的三排貨架時,蔣丞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顧飛家的店裡。
“醒了啊。”顧飛靠在收銀台旁邊的躺椅上掃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玩著手機。
“嗯,”蔣丞拍了拍衣服上已經gān掉的泥,“謝謝。”
“不客氣,”顧飛盯著手機,“主要是不弄你進來怕有麻煩。”
“哦,”蔣丞回頭往小屋裡看了看,“那個被子……髒了。”
“後邊兒有水池,”顧飛說,“去洗吧。”
“什麼?”蔣丞愣了愣,感覺有點兒想發火,但是又找不著合適的口子,畢竟顧飛這話邏輯上沒毛病。
“不想洗還問什麼。”顧飛的視線終於離開了手機,落到了他臉上。
蔣丞沒說話,跟他對瞪著。
顧飛把他弄進屋裡這事兒本來他是很感激的,但顧飛現在的態度又實在讓人感激不起來,沒發火都是因為剛暈完不太舒服。
瞪了一會兒之後顧飛低頭繼續玩手機了。
他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太陽很好,北風裡唯一的暖,但是作用不大,還是冷。
頭疼得厲害,蔣丞從兜里拿了個滑雪帽出來戴上,再把外套的帽子也扣上了,看了看時間,大概連暈帶睡的用了半小時,沒太耽誤時間。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事兒可做。
站路邊看了看兩邊的路,最後決定繼續往前遛達一會兒,找到兩條街之間的岔路之後就從岔路回去。
不太想回去聽李保國的呼嚕,但衣服得換。
踩著泥濘的雪,他突然有點兒寂寞。
以前像這樣在外面閒晃的日子也不少,有時候一晃能晃好幾天都不回家,但卻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有過寂寞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是因為被放棄放逐的qiáng烈失落感,也許是因為這個陌生而破敗的環境,也許是身邊沒有了朋友,也許……僅僅是因為病了。
手機響了一聲,蔣丞摸出來看了看,是於昕發來的消息。
-我後悔了。
他嘆了口氣,回了一條。
-好漢一般都一言九鼎。
於昕沒再回復,不知道是生氣了沒面子了還是憋著火找合適的機會再爆發一次。
他把手機放回兜里,捏了捏鼻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