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蔣丞跳下滑板,身上跑得都出汗了,“我往那邊回了。”
顧淼一腳踩在滑板上,揮手跟他再見。
他也揮了揮手。
顧淼把手放到嘴邊chuī了一聲口哨,顧飛抬頭掃了她一眼,猛地一踩車蹬子,自行車一下沖了出去,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伸手抓住了車后座,跟滑水似地被顧飛帶著竄了出去。
“……起飛吧。”蔣丞看得有點兒無語。
顧飛應該是沒爹,他媽那樣子也有點兒不好說,顧淼說不定就是被顧飛這麼跟個狗子似的帶大的。
這要擱他們家,被老媽看到誰家哥哥這麼帶妹妹,估計能念叨半年。
……有些事兒就跟qiáng迫症似的,不受控制地就老會想起來。
蔣丞仰起頭,猛地吸了一大口冰冷的空氣,覺得心裡稍微舒坦了一些。
回到李保國家,打牌的人都沒在了,客廳里亂七八糟,桌上沒收拾好的牌和裝滿菸灰的幾個破罐子讓人看就犯噁心。
蔣丞進了廚房,他不能總叫外賣,現在沒有零花錢了,每天只出不進的,得省點兒,就李保國那樣子,別說零花錢,不問他要錢就算有良心了。
一進廚房他就想砸東西,昨天李保國做完餃子,所有的東西就那麼攤開了放著,沒洗沒收拾,鍋里還有半鍋麵湯。
蔣丞想把鍋洗洗,剛拿起來,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一隻蟑螂淹死在了麵湯里。
這場面讓他震驚得吐都吐不出來了,就那麼端著鍋站廚房裡,感覺全身都有多足動物爬過,一片透著噁心的癢。
站了得有兩分鐘,他咬著牙把麵湯倒進了廁所里,然後把鍋放在地上,拿著水管對著鍋沖了好半天,又拿洗潔jīng一通狂洗,最後接了一鍋水放到灶上開始燒水。
水燒開之後他也沒關火,盯著翻騰的水面,一直到覺得把蟑螂的最後一點yīn影都煮沒了,他才把水倒了,重新燒了一鍋水,打算給自己煮碗面。
廚房裡有個冰箱,一打開就帶著味兒,裡面只有幾根小紅椒,看品相,在冰箱裡放了至少一個月以上了。
沒有ròu,沒有jī蛋,什麼都沒有。
cao!李保國包餃子的ròu是按量買的嗎,多一錢都沒有!
對著一鍋水發了一會兒愣,他把火關了。
在出去吃,叫外賣和買點兒菜回來煮麵之間進行了一場慘絕人寰的鬥爭之後,他毅然選擇了去買菜。
眼下這種環境,他無力改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適應了,雖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於上青天。
他拿了錢包和手機,出門去買菜了。
應該去菜市場,但是……他來了這麼長時間,每天也來來回回附近都走得差不多了,還真沒發現哪兒有菜市場的。
想找個人打聽一下,都走到街口了,也沒碰上走路的人,這會兒正是做飯的時間,人都在家裡待著。
他皺著眉往另一條街看了一眼。
顧飛家的那個偽點兒超市,肯定有,就算沒青菜,也肯定有什麼火腿腸魚罐頭之類的……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自己過得太慘,想到這些玩意兒的時候他居然咽了咽口水,餓了。
蔣丞你就看你這點兒出息吧!
自我反省完了之後他還是拐進了旁邊的這條街。
現在掀開顧飛家店的門帘都快有yīn影了,每次都感覺尷尬,現在打完了一架一上午一共就說了三句話,還跑來買東西,更尷尬了。
帘子一掀開,他就感覺密密麻麻一片眼睛都瞪著他。
尷尬到是沒尷尬,差點兒嚇一跟頭。
七個人14個眼睛,顧飛兄妹加不是好鳥以及李炎。
顧飛大概是有些意外,拿著筷子回頭看著他沒說話。他不說話,不是好鳥和李炎也都不吭聲了。
只有顧淼站起來沖他揮了揮手。
他沖顧淼笑了笑,然後走了進去:“我買點兒東西。”
“去拿吧。”顧飛說。
“就……火腿腸什麼的,在哪兒?”蔣丞往裡看了看,顧飛他家這個店挺大的,好幾排架子。
“靠窗那排最裡頭。”李炎說。
“謝謝。”蔣丞看了他一眼,走了過去。
各類還挺全,火腿腸小脆腸切片紅腸,他一樣拿了一包,又拿了個五花ròu罐頭和一個魚罐頭。
往收銀台走了兩步,想想又轉了半圈,把什麼油鹽醬醋的都拿了,李保國的廚房實在太恐怖,他對裡面的一切東西都心存恐懼。
“買這麼全,”李炎站在收銀台後邊兒,一邊算帳一邊說,“要做飯啊?”
“嗯,”蔣丞猶豫了一下,“有……鍋嗎?”
“鍋?”李炎愣了愣,往顧飛那邊看,“有鍋嗎?”
顧飛也愣了愣,站了起來:“什麼鍋?”
“就……炒菜的鍋,煮湯的鍋。”蔣丞說。
“有,”顧飛說,“不過商場買的話質量好點兒。”
“沒事兒,有就行。”蔣丞說。
顧飛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到了盡裡頭的角落裡,從一堆桶和盆兒里拎出了兩口鍋,一個炒鍋一個湯鍋,沖他舉了舉:“這個大小?”
“行。”蔣丞點點頭,過去接了過來。
“要不一塊兒吃得了,”李炎撐著收銀台,“加雙筷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