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走,”顧飛一邊拍一邊說,“走快一些,邁大步。”
蔣丞略微低了低頭,再次走過去。
顧飛盯著鏡頭裡的他,按下了連拍。
蔣丞的身影定格在畫面里,低著頭,大步邁出的腿,在身後微微揚起的衣角……帥氣而充滿動感。
“戴上帽子吧,”丁竹心說,“帽子也是要突出的設計。”
“哦,”蔣丞把衣服後面的兜帽戴上,邊整理邊往前走,“現在自我感覺像死神來了……”
“蔣丞。”顧飛叫了他一聲。
“嗯?”蔣丞轉過頭。
顧飛按了快門。
依舊是往前邁出的姿勢,抬起的手和帽子邊緣遮掉了半張臉,只能看到隱在yīn影中的眼睛和直挺的鼻樑。
“這張太棒了。”顧飛說。
“正面。”丁竹心喝了口茶說。
“不用笑,不需要表qíng,”顧飛看了蔣丞一眼,“也不要任何動作。”
這種沒有任何表qíng和動作,雙臂下垂的站姿,一般人很難站得不傻,顧飛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要求蔣丞這種別說非專業,根本就跟模特沒有一毛錢關係的人用這個姿勢。
“不蠢嗎?”蔣丞嘆了口氣,按他說的站好了。
“不。”顧飛簡單回答,按了快門。
蔣丞一定是個從小到大都臭美得不行的人,這種大傻子式的站姿,他居然能把握得住。
沒有緊繃著跟立正似的,也沒有不自在地刻意放鬆。
重心微微偏在了右腿上,肩也是很自然地鬆弛狀態,這點很重要,不會站的人肩不是往後繃著就是往前縮著……
這小子絕對對著鏡子練過站姿,這種挺拔而又隨意的……長胳膊長腿兒的看上去舒展而愜意。
“下巴抬一點兒,”丁竹心說,“拽點兒。”
“怎麼……拽?”蔣丞問。
“你第一次進8班教室的時候,”顧飛說,“就那樣。”
“我那是煩躁。”蔣丞一想到那會兒自己跟個二愣子一樣站那兒接受全班檢閱,頓時就有些不慡。
顧飛按了快門,幾聲咔嚓之後他放下了相機:“你哪天混不下去了,可以考慮這行。”
“這話說的,非得混不下去才能gān麼?”丁竹心笑著說。
“人學霸,”顧飛說,“跟你們那幫前輟學兒童不一樣。”
“邊兒去,”丁竹心拍拍手,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蔣丞換套衣服,拍那件單的。”
“哪件?”蔣丞脫掉這件外套,往外邊走邊問。
“就一件的,長的套頭衣服。”丁竹心說。
蔣丞出去了,顧飛站在原地低頭一張張翻著剛才拍的照片。
如果說蔣丞身上有什麼東西特別吸引他……除去什麼學霸笛子彈弓的,就是這種怎麼著都有范兒的氣質,你說是壞小子也行,說是煩躁也行,說是不屑都行,骨子裡帶著的那種自信最讓人服氣,老子就是最牛的,那個范兒。
相比別的,這種直觀而直接的吸引力,才是最有力量的,不需要你去發現,不需要你去察覺,你只要看著就行。
只要看著就行。
視覺動物,就是這麼膚淺。
顧飛輕輕嘆了口氣,也只能看著。
他已經記不清多長時間了,對身邊的人,來來往往的走了的留下的,都沒有心qíng多看一眼。
絕對杜絕早戀。
沒心qíng,也不敢,他保護著的一切都經不起任何波動。
“不好意思,”蔣丞拎著一件亞麻色的衣服進來了,“是這件嗎?”
“是。”丁竹心點頭。
“我想問問,這個怎麼穿?”蔣丞把衣服撐開捏著兩個肩抖了抖,“裡面穿什麼?”
“內褲。”丁竹心說。
蔣丞又抖了抖手裡的衣服,臉上的表qíng寫滿大大小小的問號。
顧飛轉開頭,用相機擋著自己的臉,qiáng忍著笑,感覺自己都快能聽到蔣丞心裡的咆哮了。
這是件織得很稀疏的套頭衫,還挺長,估計能到蔣丞膝蓋,領口也挺大的,顧飛之前看過這個設計,一度以為丁竹心是給她自己設計的,沒想到是男裝。
“換吧,”丁竹心說,“你穿上應該很好看。”
“空心穿啊?”蔣丞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是啊,”丁竹心說,“你有腹肌吧,沒有的話我幫你畫。”
蔣丞依然是一臉難以描述。
“他有嗎?”丁竹心又轉頭問顧飛。
“啊?”顧飛轉過臉,臉上的笑都沒來得及收起來,“好像是有的。”
“換吧,我以為你是怕沒腹肌不好意思呢。”丁竹心又對蔣丞說。
“嗯,”蔣丞下決心似地點點頭,出去之後又探了頭回來,“心姐,我就想問問啊,這衣服會有人買嗎?”
“有啊,”丁竹心喝了口茶,“我每次的設計都賣得不錯。”
“太神奇了,都什麼人買啊?”蔣丞小聲說。
“神經病吧大概。”丁竹心說。
脫得只剩一條內褲,把那件跟破漁網一樣的衣服套到身上,蔣丞覺得自己跟光個膀子沒什麼區別,他迅速走到鏡子前掃了一眼。
我的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