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竹心對他那種微妙的排斥他能感覺得到,圍觀這種事兒他也不想旁邊兒上還跟著個丁竹心。
“那……”顧飛看著他還想說什麼。
蔣丞擺了擺手:“你別管我,我說了,我不會讓人看到我去了,也不會影響你們腦瓜缺血的跳樓活動,你自己管好你自己別受傷就行。”
顧飛笑了笑。
“笑個屁,”蔣丞說,“你就是鋼廠腦殘隊伍中的一員。”
顧飛笑得更厲害了。
“哎!你信不信我……”蔣丞本來想起這事兒就有點兒窩火,但是顧飛這一笑,把他火都給笑沒了,他鬆開車把,學著昨天顧飛發過來的那張表qíng圖,一手握拳一手往顧飛那邊一指,“懟你!”
顧飛愣了愣,頓時笑得車頭都扭了:“挺像的。”
潘智寄來的資料有一小紙箱,捆得結結實實的,還有個用紙袋裝好的U盤,蔣丞沒拆開,拿著看了看側面的書脊,頓時就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
“這還是上回跟你一塊兒去四中的那個吧?”顧飛看著快遞單,“潘帥?”
“潘智,”蔣丞拿過快遞單看了一眼,“個不要臉的,這小子以前還往卷子上寫潘安。”
顧飛笑了起來:“不過他字兒寫得是真比你帥多了。”
“學渣字兒都好,”蔣丞說,“我們學霸,根本顧不上字兒好不好看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
“你真得練練字,”顧飛說,“老徐那天說起你卷面分被扣的事兒就差淚流滿面了。”
“那是他沒見過我以前的字,”蔣丞說,“我以前的字我自己都看不懂。”
“哎,”顧飛笑著嘆了口氣,“走吧,吃麵去。”
也許是拿了一堆資料,也許是跟顧飛一塊兒打了一下午球,蔣丞覺得今天上午的那些鬱悶消散了不少,想起李保國的時候,都沒有一陣發堵了。
練完了球走出校門,顧淼正在路邊坐著,屁股下邊兒是她的滑板。
天暖了以後顧淼也不帶帽子了,自打剃了光頭之後就沒再打理過的頭髮亂七八糟地頂在頭上,腦門兒上套著根紅色的髮帶,倒是挺……有個xing。
“我給你五十塊錢。”蔣丞看著顧飛。
“好。”顧飛說。
這個不按套路來的回答頓時讓蔣丞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了。
好在顧飛頓了頓之後又回歸套路問了一句:“為什麼?”
“帶你親愛的妹妹去理個髮,我求你了。”蔣丞說。
“好。”顧飛點點頭,把手伸到了他面前。
蔣丞看了一眼他的手,拿出錢包,抽了張五十的放了上去。
顧飛把錢揣進兜里:“其實她理髮不花錢,找李炎就行,手藝還挺不錯的。”
“……錢還我。”蔣丞簡直無語了。
“不。”顧飛回答得非常簡潔。
蔣丞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顧淼照例是跟著自行車踩著滑板,不過今天她拉的是蔣丞自行車的后座,一路挺愉快地滑到了顧飛他家店門口。
“你回去了?”顧飛問。
“嗯,”蔣丞看了看后座上那一捆資料,“我回去看看這些玩意兒。”
“那行,”顧飛點點頭,“明天早上我路口等你吧,八點半。”
“好,”蔣丞應了一聲,又沖顧淼揮揮手,“二淼再見。”
顧淼揮了揮手,他笑笑,蹬著車走了。
四中把決賽放在了周六,大概是為了方便全校師生以及周圍學校的學生觀賽。比賽開始的時間是十點,但是緊張的王九日隊長要求大家在八點半集合,抓緊時間熱身,比賽完了之後肯定又會一幫人激動地聚在一起,說不定下午還要打一場過癮……
所以他明天大概沒有什麼時間去那個跳樓現場踩點了,只能今天晚上去。
回到出租房把東西放了,蔣丞又背著書包出了門,直奔鐵路橋。
鐵路橋這邊當街的地方並不荒涼,但從顧飛說的那個路口轉進去之後,人就明顯變少了,路邊的店面也一個比一個破舊和不起眼。
順著路走到頭是一個小岔路,左邊能看到往前是個被服廠,右邊是一條路面都裂了的破路。
他走了右邊,往前幾分鐘之後,看到了幾棟破舊的窗戶都碎光了的樓。
就是這兒了。
他一邊往前慢慢騎著,一邊往四周看,判斷著鋼廠腦殘們會在哪幾棟樓上玩跳樓機。
當面兒這幾棟肯定不會,太靠外,有人經過就能看到,得再往裡。
蔣丞最後在四棟並排著的舊樓前停下了。
這一片的垃圾明顯要比別的地方多,各種飲料瓶,零食包裝袋,還有滿地的菸頭,以及樓門口放著的一個鐵皮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