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顧飛說。
“走。”蔣丞招呼了一聲,裝著過來扶了一下車把,飛快地在他手上蹭了蹭。
顧飛迅速豎起拇指,在蔣丞的手收回去的時候,在他手心裡劃了一下。
一幫人跟上來之後,顧飛就往路邊讓了讓,聽著他們聊天。
蔣丞話不多,基本都是潘智和那幾個同學在說,主要是匯報開學以來學校的各種八卦,顧飛跟在一邊聽著。
“對了丞兒,他給你的信,”潘智在說到他們班主任的時候從兜里掏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差點兒忘了。”
“嗯。”蔣丞接過來塞進了自己兜里。
這個班主任也挺不錯了,顧飛慢慢劃拉著往前,跟老徐說不定能有一拼……丞兒?
顧飛轉過頭,正好蔣丞也轉頭看他,他眯fèng了一下眼睛。
蔣丞有些茫然地沖他一歪頭,他也一歪頭,做了個口型。
WTF.jpg
蔣丞猛地反應過來顧飛的重點之後,先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想又很想笑。
潘智叫他就倆稱呼,丞兒,爺爺。
爺爺這個稱呼一般都用在私下jiāo流或者比較激動的語境之下,丞兒就是他的日常稱呼……這個其實沒什麼,但如果顧飛像“他為什麼睡chuáng不睡沙發他為什麼要睡沙發不住酒店”那樣胡攪蠻纏,他還真的會無言以對。
因為他平時管潘智就叫潘智。
為什麼你叫他潘智他叫你丞兒?
蔣丞又看了顧飛一眼,顧飛正低頭點菸,感覺到他目光之後又偏過頭,繼續是一個無聲的口型。
WTF???
蔣丞沒忍住樂了。
“是吧!”潘智在他旁邊說了一句,“我差點兒沒笑死,差點兒上一半課又被趕出去……”
“啊,”蔣丞應了一聲,“傻bī。”
他並不知道潘智在說什麼,反正這個回答用在他和潘智之間是萬能的。
“哎,上回你們球賽,有沒有視頻?”潘智又問,“發給我看看啊,現在沒機會一塊兒打球了,好歹看看也行。”
“不知道,”蔣丞轉頭問顧飛,“有嗎?”
“有,”顧飛說,“九日那兒肯定存了。”
“日誰?”潘智問了一句,馬上又轉移了重點,“給我發一份吧?”
“你加我吧。”顧飛在手機上按了兩下,屏幕對著潘智。
“好,”潘智立馬掏出手機對著屏幕掃了碼,把顧飛的好友給加上了,“這是你號?很……萌嘛。”
蔣丞在一邊看著他倆順利地加上好友,然後潘智剛把手機揣回兜里,立馬被許萌拽到了一邊。
“不行不行,”潘智小聲說,“不行不行……自己要去。”
“我cao?”蔣丞頓時有些不能忍,潘智現在是不會給告訴那個許萌,但回去了之後……或者沒準兒都等不到回去,許萌自己來要了呢,本來不提這茬兒人都不一定能想得起來,現在人來要的話,一個微信號都不給,也說不過去吧。
他轉頭瞪著顧飛,壓著聲音:“What the FUCK?”
“丞兒?”顧飛也壓著聲音。
“你大爺顧飛你滿五歲了嗎?”蔣丞繼續壓著聲音。
“沒有呀。”顧飛說。
蔣丞臉上的表qíng都繃不住了,笑得差點兒噴出鼻涕來。
“cao。”他揉了揉鼻子。
炸年糕的店旁邊還有不少小店,一幫人坐下來之後,倆女生就出去掃dàng了一圈,買了一堆烤翅烤串兒還有飲料的回來。
顧飛坐在桌邊,低頭玩著手機,他跟蔣丞的這些同學沒什麼共同語言,這些人跟蔣丞一樣,很gān淨,聊的話題哪怕是誰跟誰好上了,聽起來也都天真爛漫得很。
就像李炎說的,你跟你的同齡人都他媽有代溝了,看你同學都跟看兒子似的。
不過蔣丞還是不一樣的,蔣丞比潘智他們明顯要成熟一些,所以他倆之間沒有溝,如果非要說有,那也不是這些溝。
蔣丞的話依舊很少,大部分時間就那麼靠在椅子裡看著幾個同學說,顧飛看著他連表qíng都不太有隻帶著天生不屑的那張臉,這是最初的蔣丞。
如果不是又看到了這樣的蔣丞,他幾乎已經無法想像蔣丞是因為跟收養家庭關係惡化到無法緩解而被退養回來的了。
顧飛把腿往桌下伸了伸,輕輕在蔣丞鞋上踩了踩。
蔣丞轉過頭看著他,眼睛微微彎了一下,然後又把臉轉回去,看著幾個聊得狂笑不止的同學。
這是現在的蔣丞,不,這是跟他在一起的蔣丞。
“現在牛小陽是真牛起來了,滿臉陽光了,”潘智一邊吃著烤翅一邊說,“哎喲蔣丞一走,他可算能擠進前三了,那臉,自帶光源了,每天欻欻閃。”
“管他呢,”李松說,“反正他不欻欻,也輪不上你欻欻啊,勞那個神呢。”
“那不一樣,”潘智說,“你等著吧,我回去了就得跟他說,他得給丞兒寫感謝信,特誠懇的那種,再帶一掛鞭。”
“你現在考試抄誰的。”蔣丞笑了笑,摸了根煙出來點上了。
“我現在自力更生了,”潘智嘆了口氣,“期中考成績一出來,我爸把我抽得我媽都不認識了。”
一幫人都樂了,開始圍繞這次期中考試展開了話題。
蔣丞繼續沉默著,他以前也差不多就這樣,除了跟潘智待一塊兒的時候話多點兒,跟別的同學關係雖然不差,但也找不著太多可說的內容。
現在的話題,他聽著有些悵然。
這小半年以來,這種圍繞考試和名次的聊天兒,已經變得很陌生,四中沒有這種氛圍,能圍繞考試進行下去的討論大概只有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