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丞雖然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迅速偏開了頭,但還是看到了地上的血絲。
“你應該有醫保吧?”蔣丞說。
“你以為醫保就不用自己掏錢了啊?”李保國瞪著他,“還有那些自費藥一堆呢!醫生都他媽黑心,都給你開自費藥!”
“醫生是治病,也不會就……”蔣丞覺得跟李保國簡直沒法溝通。
“你今天跑來是想說什麼?”李保國打斷了他,“說了這麼多廢話,有沒有個重點?”
“我就想問問你病的qíng況。”蔣丞說。
“我以為你良心發現給你爹送點兒錢治病呢,”李保國笑了起來,“原來就是來打聽打聽我還有多久死。”
蔣丞閉上眼睛,定了定神。
過了一會兒他才睜開了眼睛看著李保國:“你給李輝和李倩打電話,讓他們找個時間回來一趟,商量……”
“你少他媽命令我!”李保國吼了一嗓子,聲音裡帶著嘶啞的痰聲,“還輪不上你……”
“你閉嘴!”蔣丞猛地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指著他也吼了一聲,“你給我!閉嘴!”
李保國愣了愣,沒了聲音。
“你要想治病,叫他倆回來,商量一下該怎麼弄,”蔣丞還是指著他,“你要不想治了,就隨便你!我就算要出錢,也是直接給醫院,想從我這兒要錢去賭,你想都別想!”
李保國看著他,一臉似笑非笑的表qíng,仿佛他說了一件多麼可笑的事。
蔣丞也沒再理他,進了廚房,等著水燒開了之後,把水灌進了暖水壺裡,然後甩門離開了李保國家。
他並沒有多麼心疼李保國,他只怕自己要是走了,李保國估計扭頭就能把這壺水給忘了,趕著出門去打牌,不是把水燒gān了來場火災,就得是水把火撲滅了來場煤氣中毒。
出了門之後迎著夜風往顧飛家店那邊走了一段,滿心滿腦的煩悶才總算是稍微消散了一些。
他拐進了岔路,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
左邊路邊的樹影里傳來了輕輕的一聲口哨,他轉過頭,看到了靠在牆邊的顧飛。
“你怎麼在這兒?”蔣丞走了過去。
“等你。”顧飛笑了笑。
看到顧飛的笑容,蔣丞頓時覺得身上輕了很多,各種複雜的說不清也理不順的qíng緒猛地一下全涌了上來。
他過去一把摟住了顧飛。
顧飛抱了抱他,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幾下,抱著他往後退了兩步,退進了yīn影里:“順利嗎?”
“不知道該怎麼說,”蔣丞用下巴在顧飛肩上很用力地磕了幾下,又偏過頭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你喝酒了啊男朋友。”
“嗯,喝了二兩,”顧飛笑著說,“刷了牙才出來的,還能聞到麼?”
“廢話是你身上的味兒。”蔣丞說。
“那我把衣服脫了?”顧飛說。
“文明點兒,”蔣丞嘖了一聲,“我就是問問,並沒有嫌棄你。”
“要回去嗎?”顧飛問,“我送你回去。”
“李炎他們走了?”蔣丞鬆開了他,整了整衣服。
“早走了,”顧飛說,“去K歌了,我店門都關了,二淼也弄回去了。”
“要不,”蔣丞輕輕嘆了口氣,“今兒晚上你去我那兒待著吧,我不想一個人。”
“好。”顧飛點點頭。
這本來是一個大好的晚上,一個大好的滾來滾去擼來擼去啃來啃去親來親去摸來摸去的機會,但因為蔣丞心qíng比李保國家還要破敗,他摟著顧飛在chuáng上滾了兩個來回就不想動了。
“要不我幫你吧,”蔣丞把手伸進顧飛褲子裡,“我……”
“哎,”顧飛笑了起來,抓住了他的手,“你這苦大仇深的,給我擼慡了我都得覺得是不是我錢沒給夠。”
“滾!”蔣丞抽出手,仰面往chuáng上一躺,“cao!過來給你丞大爺捏捏腿。”
“好嘞,”顧飛坐了起來,把他一條腿架到了自己腿上,輕輕捏了幾下,“丞大爺您看這個力度可以嗎?”
“繼續,”蔣丞閉著眼睛揮了揮手,“捏得舒服還有賞。”
顧飛笑了笑沒說話,在他腿上一下下捏著。
蔣丞閉著眼躺了一會兒才輕聲說了一句:“李保國肺癌晚期了,我今天等他回來的時候查了一下資料,他這qíng況估計不太好,咳血,臉和脖子都腫的。”
“他是不是不打算治了?”顧飛問。
“嗯,大概是這意思,說沒錢治,”蔣丞擰著眉,“回來的時候還跟街口那兒約牌局呢。”
“那你怎麼跟他聊的?”顧飛又問。
“他的意思還是想要錢,”蔣丞說,“但我估計不是拿去治病,我的意思是……”
蔣丞睜開了眼睛,枕著胳膊看著顧飛:“你別說我傻bī,也別說我聖父。”
“不說。”顧飛點頭。
“我是想,如果他想治,我可以跟李輝李倩一塊兒出錢,他有醫保,手術現在做不了了,放化療還可以做,能控制一些,”蔣丞說,“費用不會太高……”
“你打算拿多少?”顧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