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抱抱嗎?”顧飛轉過臉來問了一句。
“滾,”蔣丞說,“熱。”
“那就這樣吧,”顧飛抓住他的手,“快點兒睡著,明天上課的。”
“晚安。”蔣丞說。
“晚安。”顧飛捏捏他手心。
蔣丞閉上眼睛,顧飛的手指一直在他手心裡很有節奏地一下下捏著,雖然蔣丞覺得這種跟哄孩子一樣的方式有點兒好笑,但卻依然覺得踏實。
只是顧飛明顯比他要先睡著,手指的速度一點點變慢,最後停下了,蔣丞笑了笑,聽著顧飛放緩了的平穩呼吸,跟著他節奏呼吸著,沒多大一會兒也睡著了。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顧飛已經起chuáng了,蔣丞聞到了牛ròu面的香味。
“醒了?”顧飛在身後問了一句。
“嗯。”蔣丞轉過頭,看到沙發旁邊的小破桌上放著兩碗打包回來的牛ròu面,他坐了起來,揉了揉臉。
一夜睡過來,倒是沒有驚醒,但夢卻沒有斷過,以至於他現在醒來時,對昨天發生的事完全沒有一個重新想起並且重新震驚再重新適應的過程。
李保國死了,當著他三個孩子和眾多街坊的面,從樓頂一躍而下,結束了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意義的一生。
他這一夜的夢境裡都閃爍著這樣的畫面,現在醒過來,畫面變得更清晰了一些而已。
“沒有人打過我電話,”蔣丞拿過手機看了看,“李保國的事兒……不需要我參加處理嗎?”
“要拿錢的時候李輝會找你的,”顧飛說,“還有分財產的時候。”
“李保國有財產嗎?”蔣丞在手機上無意識地劃拉著。
“不知道,”顧飛把擠好了牙膏的牙刷遞到面前,“多少有點兒吧,說不定有個幾千塊錢的。”
“他要真能有幾千塊錢,也不會到處要錢了吧,”蔣丞接過牙刷塞進嘴裡,“不過也沒所謂,他有一百萬跟我也沒關係,我一根線都不會要。”
“喪葬費拿點兒,別的就不用管了。”顧飛說。
“嗯。”蔣丞應了一聲,慢慢刷著牙。
按說親爹死了,怎麼也得請幾天假,蔣丞卻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必要請假,請了假又該gān點兒什麼。
走進校門的時候,正好碰上老徐在門口站著,這周估計是他值日。
“徐總早。”蔣丞叫了他一聲。
“蔣丞啊……早早早,”老徐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後又什麼也沒說,“進去吧,好好上課。”
“徐總早。”顧飛跟在後頭也叫了一聲。
“好孩子!今天沒遲到!”老徐很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一會兒上課能聽聽老師講就更好了!”
“啊。”顧飛應了一聲。
蔣丞往樓上教室走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敏感,他能感覺到四周的目光,但沒有聽到議論,當然,以他平時的狀態,也不會有人來問,雖然有略微不自在,不過這樣挺好,讓他緊繃著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一些。
“蔣丞,”進了教室剛坐下,王旭就推開周敬一屁股坐下了,“中午去我家吃餡餅?我讓我媽留了驢ròu的。”
“嗯?”蔣丞愣了愣。
“去不去啊?”王旭問,“你們好久沒去吃了,我媽上禮拜還問來著,以為我又得罪同學了。”
“去,”蔣丞笑了笑,“羊ròu湯有嗎?”
“必須有啊,餡餅和羊ròu湯都管夠,”王旭說,“那說好了啊,中午一塊兒去。”
“嗯。”蔣丞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顧飛。
“大飛肯定也去,”王旭站了起來,往自己座位走回去,“你去了他還能不去麼。”
“cao,”顧飛看著王旭的背影,很小聲地說,“我真想說我不去啊。”
蔣丞笑了起來,低頭衝著桌斗樂了半天:“那你別去。”
“怎麼可能,”顧飛嘆了口氣,“你都去了,我現在就是買一送一捆綁的那個。”
“那……”蔣丞看了他一眼,“我說跟何洲一塊兒打場球,你就不買一送一了呢?”
“那不一樣。”顧飛說。
那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蔣丞不是太明白,不過也沒心qíng細問。
顧飛的手伸到了他面前,在他桌上放下了一顆奶糖。
“就一顆啊?”蔣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