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蔣丞做好準備,他已經看到了顧飛家的店。
這一瞬間心跳猛然提速,他差點兒喘不過氣兒來,嗓子都一陣發堵。
好在車很快就開了過去,而儘管他盯著副駕的靠背也沒往那邊看,餘光里還是掃到了店門口沒有人,厚厚的棉簾遮著,也沒看到店裡的qíng況。
他猛地鬆了口氣,發現自己後背居然冒汗了。
而在鬆氣的同時他又有些失落。
“怎麼走?”許行之問。
“直走,”蔣丞開口的時候三個人同時往他這邊看了一眼,他清了清嗓子,“然後再左轉,有個舊小區。”
“好。”許行之說。
“你是不是著涼了?”趙勁問,“剛睡著了吧?”
“沒事兒,”蔣丞又清了清嗓子,還好,剛才突然出現的沙啞現在已經不嚴重了,估計是qíng緒太激動,“一路沒怎麼說話。”
潘智把保溫杯遞給他,他拿過來灌了幾口溫水,舒出一口氣。
出租房這邊還是老樣子,跟十一的時候回來唯一的區別就是樹上沒有葉子了,路邊堆著厚厚的積雪。
“好冷,”趙勁下了車就開始蹦,“你jiāo暖氣費了沒,別跟說我上去進屋沒有暖氣啊?”
“jiāo了的。”蔣丞笑了笑。
幾個人把東西拿上,一塊兒往樓上走。
蔣丞拎著肥羊走在最前頭,越走越熟悉,讓他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到了,”他停下,站在門口,從包里掏出了鑰匙,“就這兒。”
“還行,樓舊點兒,裡面還挺gān淨的。”趙勁說。
蔣丞拿著鑰匙擰了一下,門應聲就開了,他愣了愣,門沒有反鎖。
平時他和顧飛鎖門都習慣反鎖一下,畢竟這種老小區沒有物業,從街上到屋裡,之間就這一道破木門了。
顧飛居然不反鎖,狗cao的玩意兒分手了以後來一趟都不幫著把門反鎖了!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把手裡的貓包放到茶几上的同時,他看到了沙發上躺著一個人。
頓時整個人就愣在了茶几旁邊。
“我cao?”跟在他身後進來的潘智也愣住了。
沙發上的人,蔣丞連看都不用去看,屋裡拉著窗簾沒有開燈,挺暗的,但在覺察到沙發上有東西甚至都還沒確定是個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出來這個人是誰了。
顧飛。
是顧飛。
蔣丞對於這次他跟顧飛會怎樣見面一直沒敢去細想,他害怕一邊想一邊否定的感覺,但在他閃過的所有念頭裡,都沒有眼前這樣的場景。
這一瞬間他腦子裡突然像是被抽成了真空,一片空dàngdàng。
可緊接著就又有無數種滋味同時涌了上來。
想念,心疼,委屈,生氣,憤怒……種種種種,卻又哪一種都不夠準確。
蔣丞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他甚至不能確定自己如果現在開口,能不能說出聲音來。
他就只能這麼站著,瞪著顧飛。
顧飛穿著條運動褲,一條腿曲著,一條腿搭在地上,身上是他很熟悉的一件T恤,胳膊搭在眼睛上,另一隻手裡還摟著一個抱枕。
這個睡姿很隨意,也看得出來他睡得很實。
蔣丞開門進來的時候動靜就不小,顧飛卻一動都沒動。
他甚至能聽到顧飛平緩得沒有受到任何gān擾的呼吸聲。
而當許行之和趙勁都走進屋裡並且同時愣在了客廳的時候,場面開始變得有些尷尬。
他們四個人一字排開一塊兒看著這個睡在沙發上的人。
而顧飛沒被他們吵醒。
時間在這種qíng況下變得有些模糊,一直到旁邊的潘智輕輕咳了一聲,蔣丞才猛地回過神來。
“顧飛。”他叫了一聲。
沙發上的顧飛動了一下。
蔣丞的嗓子有些發緊,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才又開口叫了一聲:“顧飛。”
顧飛的腿動了一下,接著就抬起了壓在眼睛上的胳膊。
也許是睡得太沉,他抬起胳膊之後,盯著蔣丞看了起碼有十秒鐘,然後才像是被捅了一刀似的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都沒有坐起來再站起來的過程,顧飛就已經站在了茶几旁邊。
“那個……”蔣丞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了。
“丞哥?”顧飛看著他,“你……”
顧飛的話也沒能繼續說下去,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地愣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在又愣了半天之後顧飛先開了口,“我……過來看看,就睡著了。”
“哦,這個是我……朋友,顧飛,”蔣丞這時才想起來應該介紹一下身邊已經尷尬地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幾個人,“這個是許行之,許學長,還有趙勁姐,趙柯的姐姐,趙柯你見過的。”
“你們好,”顧飛沖他們點了點頭,回後從沙發上拿了自己的外套穿上了,“那我走了……”
顧飛一邊穿外套一邊往門邊走的時候,蔣丞聞到了他熟悉的顧飛身上的味道,顧飛轉身要出門的時候,他突然有一種qiáng烈地想哭的感覺。
自我感覺像一個矯qíng的娘pào。
“你跟他先聊會兒吧,”潘智終於開了口,“我們在這兒先歇著。”
“……嗯。”蔣丞跟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