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有哲理。”潘智給自己鼓了鼓掌。
蔣丞往下滑了滑,伸長腿搭到茶几上。
“我倆的問題不在顧淼能不能好,也不在是不是異地什麼的,”他說,“是顧飛自己,他從小到大……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看過那個故事嗎,小象從小被鐵鏈子拴著,怎麼掙也掙不脫,長大以後能掙脫也不會動了。”
“嗯。”潘智應著。
“可能不是太準確,”蔣丞皺了皺,這樣的總結對於顧飛來說太簡單敷衍了,但哪怕是在潘智這樣的鐵子面前,他還是會把顧飛的那些傷疤藏好,“但這麼樣比較好理解。”
“懂了,”潘智說,“你是想說他有自己的心結……或者什麼別的吧,反正你去拉他拽他沒用,他會覺得掙不脫,他得自己想要掙脫才行,是這意思吧。”
蔣丞沖潘智豎了豎拇指。
“丞兒,”潘智往沙發扶手上一倒,看著他,“你挺牛bī啊。”
“嗯?”蔣丞也看著他。
“你是在賭他對你的感qíng有多深啊?”潘智說。
“現在唯一的力量就是這個了,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什麼契機了,”蔣丞說,“而且我覺得……應該不用賭。”
“那如果,”潘智想了想,“他掙不斷呢?”
蔣丞看著他,要讓顧飛開這個口,對於顧飛來說,的確是件艱難的事,但是……
“我沒有想過,我從來不去想這些。”蔣丞笑了笑。
回來之後一個星期的時間裡都忙著顧淼的事兒,到今天下樓的時候聽到了pào仗聲,蔣丞才算是回過神來,感受到了年味兒。
去年的寒假,回想起來的時候,對於“年”已經沒有多深的印象了,能想起來的都是堆滿桌子的複習資料,還有顧飛。
很單調卻又讓人忍不住會一遍遍循環播放的記憶。
就像是百聽不厭會跟著一次次哼出聲音來的曲子,我想左肩有你,右肩微笑……
而從一樓的樓梯轉出來的,一眼看到站在樓道口陽光里的顧飛時,心跳就像顧飛的手在琴箱上輕拍出來的節奏。
嘭嘭。
“吃早點了嗎?”顧飛問。
“沒,”蔣丞說,“我剛起來。”
“那……”顧飛往路口那邊看了看,“一塊兒去吃?”
“嗯,”蔣丞點頭,看到了踩著滑板飛過來的顧淼,他笑了笑,“二淼早上好。”
顧淼從他們身邊掠過,打了個響指,又衝到前面去了。
“你跟她說了要去買貓嗎?”蔣丞問。
“說了,”顧飛說,“美食街那邊有幾家寵物店,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要沒有合適的……她會生氣吧?”蔣丞突然有些擔心。
“許行之說應該她讓慢慢學會面對失望這種qíng緒,”顧飛拉了拉衣領,“試試看吧。”
“嗯。”蔣丞點點頭。
兩個人慢慢往前面小街的早點攤那邊走過去,回來這幾天蔣丞都沒去那兒吃過,這會兒突然有點兒想念那個大聲喊他狀元的老闆。
“狀元!”老闆老遠就看到了他倆,沖他揮了揮手,“回來了啊!”
“嗯。”蔣丞笑了笑。
“還想著上我這兒來吃早點呢,”老闆說,“你可是去了R大啊!R大的早點比我的怎麼樣?”
“你這兒的好。”蔣丞說。
老闆很愉快地笑了起來,聲音相當響亮。
馬上過年了,早點攤上的人不多,蔣丞帶著顧淼坐到了小桌旁邊,顧飛過去拿吃的。
“還是那些吧?”顧飛問了一句。
“嗯。”蔣丞應了一聲。
每次上這兒來,蔣丞都吃那幾種,蒸餃小籠包豆腐腦什麼的,顧飛都拿了過來,跟以前一樣擺了一桌子。
“王旭……讓有空過去吃餡餅,”顧飛坐下,夾了個包子咬了一口,“你想去嗎?”
“行啊,”蔣丞說,“我還有個餡餅新品種要……介紹給他呢。”
顧飛頓了頓,笑了笑沒說話。
-九日家沒有的餡兒!過年回去賣秘方給他哈哈!
-手機出問題了嗎?一直打不通,明天我沒什麼事,你給打我電話啊
他和蔣丞的聊天記錄都沒有了,換回舊手機之後,他倆的記錄就只剩了這兩條。
這是蔣丞發給他的最後兩條消息。
顧飛每次看到就會覺得一陣心疼,卻又無論如何都捨不得刪,只是每次打開消息的時候目光都會小心地避開蔣丞的名字。
現在蔣丞說起餡餅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qíng,他有時候覺得,如果蔣丞罵他一頓,打他一頓,他會更好受。
他最心疼的就是蔣丞這種假裝什麼事兒都沒有的樣子。
裝得還一點兒都不像。
寵物店的位置,沒有超出顧淼的固定活動範圍,顧飛本來想帶她去花鳥市場,可是估計這個時候了,應該都關門回家過年了。
而且許行之也說了,不能急,得一步步來,讓顧淼慢慢適應。
今天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貓,就當是第一步吧,讓顧淼學會面對失望。
“我去把……車開過來,劉立一早去拉貨,這會兒應該弄完了,”吃完早點顧飛說,“你跟二淼在這兒等我一下?”
“嗯。”蔣丞點了點頭。
顧飛起身往店那邊的岔路口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