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瘦了,沒興趣。”程侃還是笑。
沙左沒再說話,他不想跟程侃多聊,不願意跟他拉近關係。
程侃就是個謎,他不想解謎,也不想被牽扯進什麼複雜的事裡,就像程侃之前說的那句話,有些事知道了沒好處。
“我送你個東西。”程侃翻了個身坐了起來,從脖子上取下個東西遞了過來。
“什麼?”沙左看不清,只摸得出是條皮繩,掛著個小小的墜子,墜子是個金屬立方體,跟手指頭差不多大小,很光滑,“gān嘛送我?”
“拿著吧,不會害你,”程侃把東西塞到他手裡,重新躺下,“是個護身符。”
“你的護身符給我gān嘛?”沙左沒有隨便接受別人東西的習慣,何況是程侃隨身帶著的護身符,雖然他不信什麼護身不護身的,但還是不願意接受。
“我種人,什麼護身符也護不住,”程侃嘆了口氣,語氣里有些落寞,“拿著吧。”
沙左沒再說話,手指在小墜子上摸了摸,最後還是把這東西戴到了自己脖子上。不知道為什麼,程侃這種全身上下都充滿了疑問的人,卻總是讓他產生可以信任的感覺。
接下去的時間幾個人都沒再有什麼動靜,沙左重新回到了迷迷糊糊的狀態。
他的神經這段時間以來都繃得很緊,對自己為什麼會遭遇那樣的事件以至於殺人反覆地思考,對未知日子的擔憂,恐懼,對於再也見不到父母,離開熟悉的環境再也不能回來的絕望無助一直折磨著他。
現在上島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他反倒突然踏實下來了。
自己所有的擔心和害怕都已經變成了現實,反而不再有什麼感覺。
也許是應激xing麻木什麼的……
管他呢,已經到了島上,害怕又有什麼用,越怕死得越快,沙左胡思亂想著,沒多久就睡著了。
他很少做夢,今天卻一直做著奇怪的夢,尖嘯著德拉庫,異星生物一樣的原住民,倒在血泊中的昆布……
亂糟糟的人影和聲音都圍繞著他,像一台高速旋轉著的放映機,一個個畫面向他撲來,讓人窒息。
一片混亂之中他還聽到了卡倫驚懼的叫聲。
他迷迷瞪瞪地皺了皺眉,這小子也沒碰上什麼事,瞎叫什麼呢?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不對頭,這聲音聽起來很清晰,近在耳邊,這不是夢裡傳出來的聲音。
出事了!
沙左猛地睜開了眼睛,還沒等明白身邊發生了什麼事,就感覺有人在自己脖子後狠狠一敲,他頓時眼前一片金花,全身都有些發軟,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著接身體被什麼人拎了起來,扛到了肩上,硌得他一陣反胃,與此同時,他聞到了一種臭味。
這味道他不是第一次聞到,那種像是什麼東西腐敗之後發出的惡臭,他在沒多久之前才聞到過。
是原住民!
沙左想要掙扎,但手剛一碰到這人身上那些像腫塊一樣凸起的大包時,他一陣噁心,縮回了手。
脖子後面被砸的那一下讓他現在還是手腳發軟,只能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四周,但除了黑暗裡幾個模糊地晃動著的人影,他什麼也看不清。
“程……”他咬著牙想叫出程侃的名字,但沒等他叫出第二個字,扛著他的人發出一聲那種熟悉的像是喘息般的喉音,突然猛地奔跑了起來。
徒然加快的速度讓沙左一陣眩暈,牙齒在舌頭上磕了一下,疼得他眼淚差點掉出來。
扛著他的原住民在黑暗中像是有定位裝置一樣快速奔跑著,林子裡盤根錯節的樹和腳下坑窪不平的泥地在他面前似乎都不存在。
寒風在沙左耳邊颳得像刀割一般,他說不出話,也睜不開眼睛。
周圍肯定還有別的原住民,他能聽到不斷傳來的喉音,就像是幾個人在jiāo流,但他無法判斷程侃和卡倫在哪裡,也許他們都跟自己一樣,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這種高速奔跑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沙左倒掛在這人身上看到了前方隱約有幾簇跳動的火光。
這是原住民的聚居地?
可又不太像,如果是聚居地,怎麼會只有這麼零星的一點點火光?
扛著他的人在接近火光的地方放慢了速度,沙左借著這點光亮吃力地仰起頭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旁邊還有四五個原住民,其中一個身上扛著卡倫,但卡倫的胳膊軟軟地向下垂著,像是暈過去了。
沒有看到程侃。
他又努力地挨個看了看幾個原住民,除去自己和卡倫,他們的肩上不再有其他的人。
程侃不見了。
是跑掉了?躲起來了?還是被漏下了?
無論是跑掉還是躲藏,似乎都不可能,原住民的速度超過他們這些普通人類太多,而且他們在明處,原住民在暗處……或者程侃不是這些原住民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