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亮子跟我一樣閒呢,”孫問渠皺眉著,有點兒鬱悶,“人店裡一堆事兒,媳婦兒兩天沒見了不得膩一會兒啊。”
“那你先叫個外賣,”方馳想了想,“你之前不是還有外賣的菜單麼。”
“不。”孫問渠回答得很gān脆。
“那你想怎麼著啊,就算是賣身契我也得有個休息時間吧?”方馳看著他。
本來以為孫問渠又該發火了,但孫問渠聽了這話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就一揮手:“行了你回去陪你爺爺奶奶吧。”
“我回去給你帶點兒特產。”方馳說。
“說兩遍了,你要不現在給我。”孫問渠笑了笑。
“你拿得了嗎?我明天給你拿過去吧,”方馳看了看他的腿,“這腿回去記得換藥,不用再包著了。”
孫問渠沒說話,又揮了揮手。
方馳轉身走了,他跟爺爺說了中午下山了回家吃飯,這會兒估計老頭兒老太太都等急了。
但走進村口了他一想到孫問渠剛才的樣子,忍不住又回頭瞅了一眼。
那幫人的東西都亂糟糟的往車上扔得差不多了,孫問渠半坐半靠在車頭上,眼睛不知道看著哪兒在發呆。
不知道為什麼,方馳突然就想起了孫問渠的那句話,多寂寞啊。
方馳停下了腳步。
孫問渠這人一直不太好形容,乍一接觸覺得他活得亂七八糟的,什麼都無所謂,脾氣上來了完全不帶控制的,還挺無聊,借十萬塊就為了有機會能遛人……
一個懶成蛇蛋的遊手好閒的不愁錢只愁日子過得太無聊的心智發育遠遠落後於年齡的大少爺。
但偶爾他又會讓人突然就覺得意外,比如那幅字,比如那張q版的huáng總和鏟屎官,比如現在,有些游離在熱鬧之外的落寞。
方馳摸出了手機,撥了孫問渠的號碼。
孫問渠低著頭看了看手機,也沒往這邊看,直接就接起了電話:“我吃飯一點兒也不講究,就昨天那種隨便做的農家菜就非常非常可以。”
方馳聽愣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你就知道我要叫你上家吃飯?”
“不然你打電話來gān嘛,”孫問渠笑了起來,“是不是覺得瞅著我特別可憐啊。”
“你……”方馳有些無語。
“有沒有一種跟我飈戲很慡的感覺。”孫問渠說。
“還認識路吧,自己過來,”方馳轉身繼續往爺爺家走,“不過提醒你,吃完你只能坐班車回去了。”
“把你家狗拴好!”孫問渠馬上補充了一句。
“哦。”方馳掛掉電話,回頭又看了一眼,孫問渠已經沒再一身落寞地靠著車頭了,正在跟馬亮說話。
裝的?
方馳嘖了一聲,不信。
孫問渠跨進院子的時候,院子裡沒有人,正想出聲喊,小子從旁邊突然沖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他跟前兒。
“方馳!”他趕緊喊了一聲。
“小子走開!”奶奶從廚房裡跑了出來,“這是你哥的客人!”
“奶奶好,我又來蹭飯了。”孫問渠笑著打了個招呼。
“別客氣,天天來都成,”奶奶笑著說,“他爺爺去摘菜了,你先坐會兒,馬上就吃飯。”
“您別急,我還不太餓。”孫問渠說。
“你上後院玩玩,後院下去是河邊,你們城裡人不都好這個嗎,河邊杵一會兒,看看水看看山,感嘆幾句的,”奶奶揮揮手裡的鏟子,“去吧,小王八蛋也在後邊兒呢。”
孫問渠走進屋裡,方馳爺爺奶奶的房子跟普通農村的房子沒有什麼區別,水泥地面,白灰牆,陳設也很簡單,而且看得出都是老家具。
穿過屋子,後面的院子也差不多,堆著些農具和雜物,有一張磨得發亮的木頭躺椅,墊著厚毛墊子,上面還放著chuáng小被子,估計是爺爺奶奶曬太陽的地方。
方馳沒在後院,在河邊。
孫問渠慢慢溜達過去,看到他是在刷鞋。
“這麼勤快。”孫問渠走到河邊一屁股坐下了。
“本來不用這麼勤快,”方馳扭頭看了看他,“因為你摔得太漂亮,我弄你上來的時候蹭髒了。”
“謝謝啊,”孫問渠笑笑,又看了看他的鞋,“舊鞋髒了就髒了唄。”
“沒那麼大譜,”方馳往他鞋上看了一眼,孫問渠的鞋蹭得都是泥和青苔,看得他都心疼了,沒忍住拿著手裡的抹布往孫問渠鞋上擦了兩下,“我穿的要是你這鞋,弄成這樣我早哭了。”
“至於麼,”孫問渠樂了,想了想又問他,“你每月有多少零用錢?”
“家裡給的那種嗎?”方馳問。
“廢話,不是家裡給的那種還是跟方影一塊兒騙的那種麼。”孫問渠嘖了一聲。
“沒有。”方馳說。
“沒有?”孫問渠眯fèng了一下眼睛,說實話方馳穿的用的包括那個耳機,都不算便宜貨,“那跟方影一塊兒騙的每月有多少?”
方馳皺了皺眉,看著他沒有說話。
“好吧,知道你以前沒騙過人,”孫問渠嘖嘖兩聲,“那你是想說平時你花銷都是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