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影那兒還有他一萬,不過這個他沒說出來,怕孫問渠不慡。
“huáng總!”孫問渠笑著回過頭對躺在兩個枕頭中間四腳朝天睡著的huáng總喊了一聲,“你完了!”
“小娘pào不在乎這個,”方馳嘖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又說了一句,“那個……我屋裡那些小葉子,要是開花了,你記得拍照片讓我看看。”
“嗯,”孫問渠笑了,“你還想看什麼,告訴我,我拍給你看,爺爺做飯啊,奶奶織毛衣啊,爺爺跟qíng敵老頭兒打架啊這些都沒問題,你別說要看山上的日出就行。”
“沒那麼複雜,”方馳笑了笑,“我也不至於想我爺爺奶奶想成那樣的。”
“那我自拍好了,”孫問渠說完拿過手機對著自己拍了一張,然後發給了他,“怎麼樣。”
方馳拿出手機,看到了孫問渠的照片,笑了笑:“挺好的,帥。”
“馬屁能不能拍認真點兒,”孫問渠嘖了一聲,“這麼湊合,一聽就是嫉妒了。”
“啊!好帥啊!孫大師你太帥了啊!”方馳突然捧著手機很誇張地喊了一聲,然後樂得不行,“是要這樣嗎?”
“演技太浮誇,”孫問渠讓他嚇了一跳,筷子上的菜都掉桌上了,“行了,下去吃飯吧,明天不就要回學校了麼,晚上得早點兒睡吧。”
“……嗯。”方馳嘆了口氣,轉身出了房間。
下樓的時候他又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孫問渠的照片,其實也不算演技浮誇吧,孫問渠長得的確是好看,就這麼拿起手機隨便一拍,沒有找角度沒有看光線也沒擺表qíng,能拍成這樣必須得是底子夠好。
嘖。
方馳幾步蹦下了樓梯。
晚飯還是很豐盛,完全沒有因為二叔和姑姑他們走了而有所減少,一大桌菜,還有好幾個是新做的,都是方馳愛吃的。
“這次回來也不見胖呢,”奶奶在方馳身上捏著,“都不長ròu,著急死我了。”
“我這還沒ròu啊,”方馳笑著躲了躲,“我這陣訓練減量了還長胖了不少呢。”
“沒看出來,”奶奶給他碗裡夾了一堆菜,“你這回都沒怎麼放開吃,可別學那些小姑娘減肥啊。”
“我沒減,真的,”方馳埋頭塞了幾口菜,含糊不清地說,“你看,我這不是吃挺多的嘛。”
吃完飯奶奶把他叫進了屋裡,塞給他一個信封。
“什麼?”方馳搓開信封口往裡看了看,是一沓錢,“gān嘛啊這是?”
“我看你長這麼大第一次這樣複習,怪嚇人的,往那兒一坐就不動喚了,”奶奶一臉擔心地看著他,“腦漿不夠用了吧?”
“……夠用,我腦漿挺稠的。”方馳有點兒無奈。
“拿著平時給自己買點兒什麼好吃的,還有營養品什麼的,考不考得上都沒所謂,”奶奶抓著他的胳膊,“別把身體弄垮了,為個什麼大學不值當。”
“哎,”方馳笑了,抱住奶奶,“您cao的這都是什麼心啊,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掄八十六個方輝不成問題。”
“討厭!”奶奶笑著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因為明天要回學校,方馳吃完飯也沒有上樓,坐客廳里聊了挺長時間,老爸老媽沒說什麼,爺爺奶奶每次都有很多話jiāo待,雖說他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待了好幾年,但他們始終都不放心。
一直聊到十一點多,老爸催著休息了,爺爺奶奶才回了屋。
“早點兒睡,”老爸拍拍他,“明天別起太早,吃了午飯才回麼不是,多休息一會兒。”
“嗯,知道了。”方馳點點頭。
老爸老媽走了之後,他上了樓。
孫問渠的房間門虛掩著,他正想敲門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了一聲二胡的聲音。
“拉琴呢?”方馳馬上推開門探了腦袋進去。
“嗯,”孫問渠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把二胡,“給你拉兩段催眠曲,省得說我說話不算數。”
“好。”方馳笑了笑,進屋把門關上了。
“十分鐘,”孫問渠說,“這玩意兒動靜大,你爺爺奶奶都能聽見,玩時間長了吵著他們睡覺。”
“好,”方馳坐到chuáng沿上,李博文送給孫問渠的這把二胡,一眼就能看出高級來,聲音聽著也很有質感,看來孫問渠願意用這把琴也的確是因為它好,“來兩段什麼?”
“你聽著就行,說了你也不知道。”孫問渠勾勾嘴角。
“嗯。”方馳揉揉鼻子。
孫問渠把二胡在腿上架好,低頭想了想,手輕輕一帶,有些傷感的琴聲滑了出來。
二胡是種挺悲傷的樂器,方馳一直這麼覺得,或者說很多中國樂器都帶著點兒寂寥,有時候仔細聽聽,連嗩吶都會是這樣的感覺。
從小感受著這些氣氛長大的孫問渠,每次拉二胡時,身上都會有種不一樣的氣息,說不上來。
寂寞,或者是別的什麼。
這次拉的曲子方馳沒聽過,當然,除了二泉映月和賽馬,還有孫問渠存在他機子裡的那首牧羊女,他也沒認真聽過什麼別的二胡曲子了。
這會兒他感覺自己聽得也不是太認真,音樂就在四周,包裹著,眼前是孫問渠,按在琴弦上的手指,拿著琴弓的手指。
孫問渠一旦靜下來沉在某件事裡的時候,就會讓人跟著他有些恍惚。
還真是,挺安神的。
方馳突然就有種不想說話就想這麼一直愣下去的感覺。
孫問渠從他對面的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方馳才猛地反應過來琴聲已經停止了很長時間。
“去睡吧。”孫問渠說。
“嗯。”方馳捏了捏huáng總的耳朵,站了起來。
“晚安。”孫問渠看著他笑了笑。
“晚安。”方馳不知道他這個笑容的含義,於是沖他呲了呲牙,拉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