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亮趴到桌上看著圖。
“這得是一組作品才能體現,”孫問渠手指在紙上點著,“我本來是想著,弄個什麼望夫石之類的特別直白的,但覺得沒意思,等待這東西得意會才有味道,等什麼,怎麼等。”
“嗯。”馬亮應了一聲。
“等愛qíng,這個最容易做,”孫問渠繼續說,“但沒勁,也沒新意,不如等你長大。”
“成長。”馬亮馬上豎了豎拇指。
孫問渠也沖他豎了豎拇指,馬亮總能在第一時間明白他的意思。
孫問渠工作狀態時有點兒自我,他說的,他的想法,他的表現,需要有人聽著,不cha話,或者cha話也得能cha在點兒上。
這是他的毛病,但馬亮在這一點上跟他特別合拍,每一次打斷他的提問都切中要點。
這樣的感覺他喜歡,比跟老爸jiāo流要愉快得多。
當然,他跟老爸根本也沒有過這樣的jiāo流。
一般是他剛一開口,老爸就會一擺手:“你不要扯那些有的沒的。”
他心裡就算是有再多的想法,也無法再開口說下去。
這次他的想法還只是想法,圖也都只是構思,所以用的時間不長,喝完兩杯水,就講得差不多了。
“可行。”馬亮只給了兩字。
“那我就繼續。”孫問渠說。
“我們簽,簽個意向……”馬亮說。
“不用,”孫問渠打斷他,之前的緊繃興奮已經消失,他回到了懶洋洋的狀態里,靠在沙發上窩著,“我是幫忙。”
“辛苦費啊。”馬亮皺皺眉。
“再說吧,”孫問渠笑笑,“我還沒想好,別弄這么正式,讓我覺得後面跟合作似的了。”
“想屁,又沒讓你賣,賣身,”馬亮嘆了口氣,“行行,隨,隨你。”
說到賣身,孫問渠想起了方馳,摸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我得走了。”
“學校?”馬亮看著他。
“嗯。”孫問渠起身穿上外套,把桌上的紙的都收拾好。
“跟他說,了沒?”馬亮問。
“沒說,說了我怕影響他複習,”孫問渠說,“一會兒去了給個驚喜,明天就回了,我是看他這陣兒複習好像很壓著。”
“然後你給他釋,釋放一下?”馬亮笑得一臉意味深長的。
“我跟你說,我早晚得跟胡媛媛說你放不下我見天兒騷擾,”孫問渠笑著說,“我走了,有事兒電話聯繫。”
“嗯,”馬亮應了一聲,想想又叫住了他,起身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禮盒來,“給我大,大侄子帶,帶過去。”
“這什麼?”孫問渠接過來。
“參片,”馬亮說,“提,提神。”
“那我吃合適啊。”孫問渠說。
“不,要臉,搶小孩兒東,東西啊。”馬亮鄙視地看著他。
“有多的沒啊,給我點兒,”孫問渠也瞪著他,“搶你的,你不算小孩兒吧,亮子哥哥。”
“不要臉。”馬亮從柜子又拿出來一盒遞給他。
“走了。”孫問渠笑著接過來轉身出了門。
車開到方馳他們學校門口的時候剛到放學時間,不過看上去高三的還沒出來,孫問渠把車停在了校門對面的臨時停車位上,隔著車窗往校門口看著。
又過了能有半小時,高一高二的都走光了,才開始看到高三的出來,高三的挺好認的,一個個都是一臉疲憊,一看就是剛熬完一天沒緩過來的,走路都比學弟學妹們要慢。
孫問渠下了車,手cha兜里在車門上靠著。
方馳出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方馳脖子上的耳機太明顯。
這麼看,方馳的jīng神面貌算得上是相當好的,臉上有些疲憊,但站得很直,跟旁邊同學邊聊邊往外走,嘴角還帶著笑。
挺帥的。
孫問渠拿出手機撥了方馳的號,一邊等著電話接通一邊繼續看著他。
今天方馳穿的是件短款的灰色羽絨服和牛仔褲,顯得腿特別長。
走了兩步,電話接通了,方馳低下頭從兜里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很快地接起了電話:“餵?”
“下課了?”孫問渠說。
“嗯,剛出校門,”方馳笑著說,“正準備去吃炒栗子。”
“生日快樂。”孫問渠看著他。
方馳的步子頓了頓:“你怎麼知道的?”
“奶奶說的,”孫問渠笑了笑,“她沒記錯吧?”
“沒記錯,”方馳的聲音帶著笑,“謝謝。”
“今天有安排嗎?生日聚會什麼的。”孫問渠看著方馳已經慢慢走遠的背影,轉身上了車,把耳機cha上了,發動車子跟了過去。
“沒有,”方馳揉揉鼻子,看了看身邊悶頭走路的同學們,“這都什麼時候了,哪來的時間過生日啊。”
“吃頓好的還是應該的嘛。”孫問渠那邊突然傳來了生日快樂的音樂。
“……你這是筆記本放的音樂嗎?”方馳樂了。
“不是,車上的。”孫問渠說。
“車上?什麼車啊?你在哪兒呢?”方馳愣了愣,孫問渠的車沒在爺爺奶奶家,馬亮又去了?
“回個頭唄,”孫問渠說,“跟半天了。”
方馳沒說話,頓了兩秒鐘之後猛地回過了頭,看到了就在身後幾米遠的路邊慢慢開過來的紅色甲殼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