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馳應了一聲,對於老爸會先說這一頭有些意外。
“你一直也沒惹過什麼麻煩,我跟你媽都覺得你省心,獨立xingqiáng,還真沒發現這樣不太好,以後我們會……唉,也已經長這麼大了,以後還真輪不上我們cao心什麼了啊。”老爸嘆了口氣。
“爸你別這麼想,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方馳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有些猶豫。
挺好的,在老爸老媽眼裡,自己現在要跟男人在一起,能算是“挺好的”嗎?
老爸那邊停頓了一會兒,把話題轉回了今天的重點上:“你的事,爺爺跟我們說的時候,我們都很吃驚,真是太不關注你了,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我媽也知道了嗎?”方馳問。
“知道了,爺爺是跟我們一起說的。”老爸說。
“那我媽還好嗎?”方馳追問。
“你媽哭了一會兒,現在還好,沒什麼事兒,”老爸說,“不過要說真沒事兒,也不是真沒事兒,這種事擱誰家裡,都是個炸彈啊。”
“我知道,對不起。”方馳胳膊肘撐著膝蓋,鼻子再次開始發酸。
“別說這個,你爺爺說了,這事兒你沒錯,”老爸嘆了口氣,“我也想了想,這個還真是不能怪你的,誰也怪不著,是這樣了就是這樣了。”
方馳用手指在眼睛上按了按。
感覺沒把眼淚按回去,倒是給擠了出來,他趕緊扯了張紙在眼角蹭了蹭。
“你明天一早回來是吧?”老爸問。
“嗯。”方馳吸吸鼻子。
“哭了?”老爸聽到他這動靜馬上問了一句。
“沒,剛在外頭chuī了點兒風,”方馳笑了笑,“沒哭。”
“回來也不用擔心什麼,你爺爺說了,我們既然一直讓你自由長大,什麼事也沒cha過手,這次也一樣,不要cha手了,”老爸也笑了笑,“也是啊,一直都沒怎麼管……”
老爸笑得有些勉qiáng,方馳能聽得出來,甚至能想像老爸扯著嘴角的樣子。
“爸,我跟爺爺也說過,如果真的能讓我自己選,我不會讓你們這麼難受,”方馳說,“但現在我就是這樣,沒法改變……我就想讓你們知道,我怎麼樣都一定會好好的。”
“這個我不擔心,”老爸說,“真的,這個是真話。”
“嗯。”方馳沒再多說什麼,一張嘴就感覺扯著開關了似的想哭,他不想讓老爸聽到自己哭,從小到大他都沒在老爸老媽跟前兒哭過。
孫問渠輕輕退回了浴室里,關上了門。
這種脫了衣服又躲門邊偷聽人打電話的行為已經不會讓他對自己吃驚了,反正因為方馳而gān出什麼來都沒什麼好吃驚的了。
不過聽了半天,方馳他爸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估計方馳也沒有想到。
也許是爺爺的工作做得好,也許是因為爺爺奶奶都已經知道,也已經慢慢平靜了下來,這種平靜影響了他。
孫問渠這個澡洗的時間比平時要長一些,雖然聽方馳說話的內容和語氣,他爸這關還算比較好過,但還是想留出時間給方馳整理一下qíng緒。
方馳伸手按眼睛和扯紙巾的樣子,他看著挺心疼的。
再好過的關,也是關,邁過去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勝利,能邁過去,是因為對方因為愛你而退開了而已。
方馳對家庭的觀念比他要qiáng得多重得多,這種退讓會比qiáng硬和怒火更讓他難受。
一直洗到感覺洗無可洗了,孫問渠才穿上衣服出了浴室。
方馳正躺在沙發上半閉著眼睛看電視,看他出來張開了胳膊:“洗這麼久。”
“今天太冷了,燙透了才舒服,”孫問渠過去趴到他身上,“跟你爸說得怎麼樣?”
“我爸居然沒罵我,”方馳摟住他,在他還濕著的頭髮上揉著,“不知道我爺爺是怎麼跟我爸我媽說的,真是自己的兒子自己才知道該怎麼說麼?”
“那他們是不會攔著了?”孫問渠側過頭,把耳朵貼在方馳胸口上,聽著他平穩的呼吸。
“應該是吧,”方馳閉了閉眼睛,“明天我回去了再跟他們聊聊,電話里也不好說太多。”
“嗯,明天我陪你回去。”孫問渠說。
“去我家嗎?”方馳把他衣服往上拉了拉,在他背上摸著。
“現在不能去,添亂,”孫問渠笑笑,“我不說了麼,我去李博文那兒待著,好哥們兒的農家樂開工了,怎麼也得去關心一下。”
“大過年的,他那兒沒人吧,”方馳笑了,“不過也說不定他會在,上次碰到他的時候,都那麼晚了,他還在呢,夠拼的……不過現在他在不在我都不擔心了。”
“你這麼著急,就是怕他會gān出點兒什麼事兒來吧?”孫問渠抬手在他臉上摸了摸。
“嗯,那bī腦子裡全是糞叉子,誰知道哪把叉子叉錯地兒了他會gān點兒什麼,”方馳想了想又皺著眉補了一句,“他要真讓我爺爺奶奶怎麼著了,我能當場弄死他。”
“沒事兒了,”孫問渠笑笑,手指在他眉心搓了搓,“丫以後都不會怎麼樣了,不用再擔心他。”
“嗯,”方馳應了一聲,想想又支起腦袋看著他,“哎,你是不是背著我把李博文給收拾了?”
“誰稀罕收拾他啊,”孫問渠把手往他背後cha過去摟著,“沒那閒工夫。”
“你肯定gān了點兒什麼。”方馳嘖嘖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