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找,”沈東過了街,看了看電話亭里的電話,是好的,於是邊掏錢邊往旁邊一個書報亭走,“我買張電,電話卡。”
“我去買我去買。”曹沐很積極地拿過他手上的錢。
“買張50的。”
“嗯,”曹沐拿了錢跑到書報亭,“老闆,拿張50的電話卡。”
沈東愣了愣,上哪兒學的還會叫老闆了?
“還知,知道叫老闆呢你。”沈東拿著曹沐買回來的電話,對著本子上的號碼準備打電話。
“聽到別人這麼叫啊,”曹沐笑笑,“你不跟我說話的時候我都在聽別人說話,萬一你不想說話也不告訴我怎麼說的時候我就知道該說什麼了。”
租的房打個車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是間一居室,東西很齊,也收拾得挺gān淨。
“是來深度游的吧?”房東是個很熱qíng的胖大叔,把鑰匙jiāo給沈東,“有想去的地方問我,我給你們介紹,別跟那些什麼一日游的團。”
“啊。”沈東應了一聲,深度游是什麼?
其實過了幾年跟野人差不多的生活之後,回到城市裡,很多東西是沈東都沒見過沒聽過,比如過街的時候他帶著曹沐在路邊站了快十分鐘才知道可以先按一下邊兒上的按鈕,信號燈就會變成紅燈……
“押金你們走的時候我退給你們,不過屋裡的家具什麼的損壞的話,要從押金里扣的。”房東jiāo待。
“好。”沈東看了看屋裡的家具電器,不打架應該不會被破壞。
東西都安頓好,曹沐也泡完澡之後,沈東拉著他坐到了桌旁,打開了一張本市地圖:“來,看這個。”
“地圖。”曹沐趴在桌上。
“嗯,我們在……”沈東用筆在地圖上畫了個點,“這裡。”
“這個點嗎?”
“對。”
“……哦。”
聽到這個回答,沈東鬆了口氣,他不用第四遍給曹沐解釋地圖和實際的比例差別了,他又拿筆畫了個大圈:“你姐的地……地址,不詳細。”
“我姐的地址是哪裡?”曹沐皺著眉。
“這一片全,全是。”沈東看著這個圈,心裡對找到余小佳完全不抱希望。
“這麼大?”曹沐很吃驚,盯著地圖似乎是在換算,過了很久才慢慢坐回到了椅子上,“沈東。”
“嗯?”
“這麼大的地方,這麼多人,”他抬起頭看著沈東,“這不可能找得到。”
沈東沒說話,也坐下了,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找不找得到試了才知道。”
“那要怎麼試?”曹沐低頭很專心地研究地圖。
“你見,見過帶走余……余小佳的人嗎?”
“沒有,就知道是個男人,我姐說他很好。”
“那你姐什,什麼樣?”沈東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找人,但哪怕是去街上瞎轉悠,他也打算試試。
“不記得了。”曹沐回答。
“什麼?”沈東差點把手上的筆戳曹沐腦門兒上,“你說什麼?”
“我不記得我姐什麼樣了啊,”曹沐用手撐著下巴,手指一下下敲著嘴唇,“她走了很久了,那時我記東西比現在差多了。”
“走了很久是多久?”沈東還沉浸在震驚和悲痛中不能自拔,用半個地址找一個不知道長什麼樣的人,這比在島上找失蹤的jī還要不可能完成。
“我想想。”曹沐閉上眼擰著眉開始回憶。
回憶的時間很長,過了十分鐘沈東都在考慮要不要去打個瞌睡了,他才睜開了眼睛:“可能有五六年了。”
“五六,六,六,六……年?”沈東被自己磕巴得有點兒受不了,拍了一下桌子,“等,等,等一下,你一共才三歲。”
“怎麼了?”曹沐不理解。
“一年一歲,三歲三年,懂麼?”沈東伸了三個手指到他眼前,“會數麼?”
“我姐走了以後,第一年爺爺帶我去看過煙花,第二年我被船漿打到背,第三年……不記得有什麼事,所以不知道有沒有第三年,第四年我和爺爺搬到燈塔旁邊住,第五年我看見你的珊瑚了,第六年你一直把我扔回水裡……”曹沐扳著沈東的手指數著,“你看,是不是有五六年?”
沈東看著自己的手,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曹沐的記憶,這一系列回憶里居然沒有那麼拉風的傑克船長,除了他和爺爺,沒有別的人,這種結“事”紀年的方式讓沈東很迷茫。
但他的重點還是臨時跑偏了幾秒鐘,如果曹沐的回憶沒有出錯,他的魚齡遠不止三年。
他鱗片上的圈兒不是按年長的?
一個小時之後,沈東還坐在椅子上愣神兒,這余小佳到底該怎麼找?雖說一開始他就沒想著能找到,但就算找不到,也得先找了再說找不到。
現在這種連方向都沒有的qíng況讓他很憂鬱。
曹沐也一直沒說話,很安靜地靠在椅子上,把腿搭在桌上半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東我渴了,有水嗎?”曹沐在沈東第三次看向他的時候說了一句。
“有,”沈東從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他像剛從沙漠裡獲救一樣的喝水的勁頭讓沈東心裡動了動,“小丑魚,我問你。”
“嗯?”曹沐應了一聲,繼續灌水。
“如果我帶著你,在,在這兒不,不走了,”沈東琢磨著,“你最想去的地,地方是哪裡?”
“有水的地方。”曹沐放下瓶子,想也沒想地回答。
沈東拿起筆往地圖上畫了大圈的地方又劃了一條:“這裡有條河。”
“河?”曹沐跟著看地圖,“什麼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