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耳光甩得特別不留qíng,沈東都聽到自己脖子咔地響了一聲,然後他猛地發現自己能呼吸了!他的腦袋露出了海面!
他顧不上別的,邊咳邊吸氣跟打著拳似的在水裡折騰了半天。
“啊——”沈東閉著眼吼了一聲,總算緩過勁兒來了。
“你沒事吧?”曹沐摸了摸他的臉。
“沒事了,”沈東舒出一口氣,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梁峰的船,海面上靜靜的看上去一片寧靜,但他緊接著又立馬緊張起來,一把抓著曹沐的胳膊,“你是不是受傷了,傷哪兒了?嚴重嗎!”
“不嚴重。”曹沐很快地攔住了準備潛下水去檢查他傷勢的沈東。
沈東試了三次都沒能甩開曹沐的手潛下去,只好盯著曹沐的臉看了看,然後拽著他的胳膊就游:“走,先回岸上去。”
“你在這裡等我,”曹沐沒動,“我去找船長。”
沈東愣了愣,迅速轉身用胳膊勒住了曹沐的脖子:“不行,你跟我回岸上。”
“我怕他……”
“不行!”沈東吼了一聲,他不知道洪傑用什麼方法能潛下去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如果梁峰沒死,看上去受了重傷的洪傑會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洪傑的話他記得很清,哪怕是剛才差點被嗆死,他也還是記得。
不能讓曹沐殺人。
讓曹沐跟你走。
梁峰jiāo給我。
洪傑從來沒有那樣嚴肅的語氣說過話,沒有神神叨叨,沒有喊我是大海的兒子,沈東知道這一次跟之前不同,所以他必須按洪傑的話去做。
而且如果洪傑真的出了意外,他不願意在洪傑付出了這麼多之後,自己讓他的努力全都白費。
“可是船長傷很重。”曹沐擰著眉。
“我知道,所以你必須跟我回岸上,”沈東的語氣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你要是去找他,我現在就淹死,我也有傷,要死很容易。”
沈東說的的確是實話,他現在每說一句話,胸口被梁峰砸斷的肋骨就抽著疼一次,就好像是自己下巴上有根繩子連在骨頭上似的,一動就扯著疼。
曹沐沒再說別的,胳膊輕輕摟住了他的腰,沉默地帶著他向前游去。
秦一像一座雕像,坐在灑滿月光的礁石岸邊。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坐了多久,也不知道還會坐多久。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會偶爾閃過一些片段。
秦羽的臉,余小佳的笑容。
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他在今晚失去了所有的人生目標,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似乎他之前活著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讓秦羽活下去,他為了秦羽絕望過,瘋狂過,無恥過,卑鄙過,後悔過……現在全都沒了。
無論之前的人生是什麼樣的,全都空了。
余小佳麼?
秦一看著她消失的那片海面,海làng在輕輕涌著,泛著白色的làng花,在月光下閃著細碎的銀色光芒,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余小佳還在那裡,擺動著銀色的魚尾向他微笑。
他從來不否認自己的感qíng,他對余小佳,有驚喜,有好奇,有喜歡,有感動,有欺騙,更多的是負罪感,壓得他喘不上氣來的負罪感。
所以他希望研究能在最後讓余小佳忘了自己,忘了一切,所以他最後會聽從了余小佳的請求。
“不要傷害我弟弟,我求你。”
這是余小佳對他最後的請求,也是唯一的,余小佳是驕傲的,哪怕是付出了那麼多也沒有得到想要的,她依然揚著頭,這是她唯一一次請求,為了她的弟弟。
為了弟弟。
秦一衝著海水笑了笑,他為了秦羽會做到什麼程度,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需要他這麼做的人了,他似乎也沒有什麼jīng力再去做什麼,只想一動不動地呆在這裡。
坐到有一天什麼也想不起來。
“什麼人?”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秦一沒有動,他甚至沒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著,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再能讓他qíng緒有波動了。
但是,這不是個無人島麼?怎麼會突然冒出個人來?
“說話啊,啞巴麼?你gān什麼的!”身後的人繼續追問。
秦一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想說話,於是沒理會身後的人。
“……是不是人啊?”身後的人好像開始懷疑自己。
秦一聽到有腳步聲正小心地跳過礁石向自己靠近,估計下一步就會跳到自己坐的這塊上面了,他只得回過頭:“gān嘛?”
“啊!”後面的人像是被嚇了一跳,發出一聲驚叫。
沒等秦一看清是怎麼回事,這人已經腳下一滑摔進了海水裡。
“你沒事兒吧?”秦一很無奈地站了起來問了一句。
那人在水裡掙扎了半天才爬回了礁石上,抹著臉上的水一直盯著他看:“你哪來的,這島不能隨便上你不知道?”
“這不是個荒島麼,為什麼不能隨便上,”秦一的手伸進了褲兜里,摸到了一把小小的刀,這刀是秦羽送他的,輕巧,很薄,可是非常鋒利,“我沒看到任何指示牌,你不也上來了麼。”
“這裡是坪山島燈塔管制區!還有,這片島是海鳥保護區!”那人脫下上衣一邊擰一邊皺著眉說,“我當然能上來,我是燈塔管理員,我叫張三,你可以去查。”
張……三?秦一鬆開了捏著刀的手,這人沒有威脅,不僅沒威脅,還似乎沒什麼防範意識,他笑了笑:“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快走……”張三揮揮手,但往四周看了看,突然看到了還半漂在岸邊的冰棺,頓時愣住了,“這是什麼?”
“棺材。”秦一如實回答。
“我知道是棺材!你帶來的嗎!”張三非常震驚,想要摸出身上的步話機跟陳叔匯報一下,摸了幾下都沒摸到才想起來今天自己是太無聊偷偷劃著名船出來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