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都在想小小傷了人之後來找他時的眼神,迷茫而狂亂,這隻一向冷靜沉穩的貓到底出了什麼事?
離家裡的房子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陳修宇讓司機停了車,他家院子裡有狗,車靠得太近,狗叫了會驚醒家人。
他沿著小路往自家花園後門走過去,這個時間張姐應該已經起來在準備藥了,他得馬上回到房間裡。院子後牆邊的糙叢里有響動,陳修宇停下了腳步,彎下腰往糙叢里看過去。
一隻白色的貓正趴在糙里看著他,他笑了笑,這是一隻普通的流làng貓,不是小小,也不是別的九尾貓。
他嘆了口氣,準備悄悄從花園摸回自己房間去,但在直起腰時感覺一陣眩暈,手往旁邊抓了一下想要扶著點東西,但卻抓了個空。
蘇癸在沙發上睡著了,看樣子睡得挺沉,估計連夢都沒有做。丁未在臥室里來迴轉悠著,在人形和貓形之間提心弔膽地變了幾次,已經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有一兩次變回人形時,尾巴還在身上。
他沒有研究尾巴為什麼有時候變不回去,只要在貓形的時候沒有異常就可以了,只要不影響他修尾巴,頭上再長兩隻貓耳朵他也並不在意。
他把門窗關好,到陽台上往四周看了看,夜深了,樓里的燈光已經全都熄滅,街上也沒有了行人。丁未輕輕跳到陽台沿上站著,今天沒能坐摩托車兜風,現在補償一下吧。
他輕輕向前躍起,落入了夜幕當中。
腦袋衝下迎著風在空中飛速下落,風穿透身體的感覺很美妙,他在空中勾起嘴角笑了笑,張開了雙臂。
它的目標是樓下的那棵樹,雖然它每次從空中躍下落地時都會出一點差錯,但它還是不喜歡直接落到地面上,它更喜歡先落到牆上或是樹上,再輕輕跳下,這樣會顯得更加……優雅。
這一次對樹的位置判斷是正確的,但對樹葉的判斷再次失誤了。
它沒想到這棵樹會有這麼茂盛的枝葉,它像一顆小pào彈砸進了樹叢中,然後東倒西歪地從枝杈當中滑落。
混蛋!
還沒有到夏天,這棵樹怎麼就能長出這麼多葉子來!
它在樹杈之間東撞西碰,樹葉和小樹枝在它身上划過,不少葉子都抽到了它的臉上。它一邊拼命抖動耳朵,一邊把爪子揮得跟電扇似的往四周抓著,偏偏什麼也沒抓到……
直到摔到最下面粗一些的那根分杈上時,它才終於用兩個前爪抱住了樹杈子。
掛在樹杈上之後它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扭著脖子往四下看了看,沒有人。
但接下來問題再次出現,它本來想優雅地爬上這樹枝,然後再重新優雅地跳下樹去,可是腿……夠不著樹。
後腿在空中又蹬又夠地折騰了半天,它還是原樣掛在樹上,最後不得不很不甘心地鬆了爪子,以屁股著地的方式降落。
它坐在糙地上,抱著自己的尾巴理了理毛,然後腦袋一揚,蹦到了路上。
好了,出發,神奇的消防隊。
消防隊的宿舍燈大部分都滅了,一樓的值班室還亮著燈,能看到值班的人在窗前晃動。它仰了仰脖子,往季驍宿舍窗戶看了一眼,燈還亮著。
院子裡一片閃爍著的細小銀光,它蹦到花壇里,在指甲蓋大小的銀色小花中轉了半天,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靜下心來修尾巴。
值班室里一直有人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一直能聽到,讓它有些心神不寧,它打算往高處竄竄。不過……樹?不,不上樹。
它轉著腦袋看了一圈,順著宿舍的牆壁噌噌往上爬,它要到樓頂去呆著,不過,在經過二樓季驍的窗口時它停下了。
季驍在做什麼?它忍不住輕輕地跳到了窗台上,從窗口探了半個腦袋過去往裡看,為了不被季驍發現,它特地把耳朵往後壓著,這樣可以讓它的臉小一些,目標不那麼明顯。
季驍的電腦就放在窗戶前,他坐在電腦不知道玩什麼,嘴角帶著笑。屋裡還有人,林梓坐在他chuáng邊低著頭玩手機。
“季大爺,我碰上個chuī牛bī有真功夫的,”林梓一邊按著手機一邊踢了踢季驍的椅子,“我高中同學,這小子以前沒發現這麼能chuī的。”
“chuī什麼了。”季驍眼睛盯著屏幕,他剛給糖泡泡弄了套裝備,可是糖泡泡沒上線。
“這小子說他跟倆流氓gān仗,那二位揍了他倆小時,愣是沒把他給揍趴下,”林梓晃晃手機,“現在正以寧死不屈的形象在我面前得瑟呢。”
“扯蛋,你問問他,丫是不是讓人捆樹上揍的,”季驍樂了,“那揍一晚上也不帶倒的。”
“……還是季大爺有才,”林梓湊到他身邊,“你裝備弄好了沒,讓我玩會兒。”
“玩吧。”季驍站了起來,靠到了窗邊。
它趕緊向後縮了縮,尾巴貼在身側把自己團成了一個小球,不能讓季驍看到它,雖然它跟窗外的黑色的夜幕基本完全融為一體了,但在季驍面前出的錯太多,必須要加倍小心。
季驍並沒有看到窗台上的黑色小球,他的目光停留在玻璃上,看了一會玻璃之後,他湊過去呵了幾口氣,一層薄薄的白霧籠在了玻璃上。
他伸出手指在玻璃上點了一下,然後開始畫。
它在窗外盯著季驍的手,有些吃驚,季驍只用了幾下,就在玻璃上勾出了一隻貓的樣子,很胖,但看起來挺招人喜歡。
它沒有想到季驍會畫畫,這個外表大大咧咧,每天跟各種火災和險qíng打jiāo道的男人居會畫出這麼有可愛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