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驍閉上眼睛,這就是林梓最招人待見的地方,識趣。
不過閉目養神還不到半小時,張新文接了個報警電話跑了過來:“快快,有人要跳樓,趕緊出發。”
季驍差不多是閉著眼睛跳起來的,越是心亂的時候還越出事。
丁未趴在chuáng上聽到了樓下季驍他們組出現場的聲音,輕輕嘆了口氣,聽起來不像平時出火場的聲音,他稍稍放鬆了一些。
如果又是很危險的地方,他今天沒力氣跟著去了。
累得很,心qíng還很不好。
他就這麼趴著,迷迷糊糊地胡亂地想著,沒多久就睡著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感覺有人在輕輕摸他的頭,很輕緩的動作,他很舒服地哼哼一聲。
“餓嗎?”季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疲憊,語氣卻還是很溫柔。
“不,”丁未睜開眼睛,看到季驍正蹲在chuáng邊看他,臉色不太好,很累的樣子,他伸手在季驍臉上摸了摸,“你們gān什麼去了?”
“有個失戀了想不開的哥們兒站在27層的樓頂打算振翅飛翔,”季驍笑了笑,“讓我們給破壞了,拽下來的時候還踹了我好幾腳,我差點沒給他直接扔下去。”
丁未笑了,他喜歡聽季驍這樣輕聲細語地逗他:“失戀了就要跳樓麼,多傻啊,我要是失戀了就不會跳。”
“那是,您是誰,跳樓這種事你不是經常練習麼,”季驍捏捏他的下巴站了起來,“我去弄點吃的上來,廚房裡有。”
“季驍。”丁未拉住他的手。
“嗯?”
“我如果失戀了,就找個地方躲起來,修出尾巴然後消失。”
季驍彎下腰很認真地看著他的臉,沉默了一會才說了一句:“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季驍拿著飯盒跟林梓一塊在廚房裝吃的,已經過了飯點,師傅都沒在,他倆把今天剩的菜裝了兩大盒。
“餓死我了,你說那哥們兒體力怎麼那麼好,折騰了大半天啊,我的腿都快斷了,他居然撐得住,還掙扎呢。”林梓捏了塊ròu放進嘴裡。
“人那是失戀了,你要失戀了不定怎麼樣呢,我得先備根繩子把你捆屋裡,省得你出去占用公共資源。”季驍笑笑。
“我還沒戀呢,”林梓用胳膊碰碰季驍,“正在戀著的人是你,我就不烏鴉嘴問你這個了。”
“我要失戀了肯定不能去跳樓,摔死太難看。”季驍捧著飯盒往回走,失戀?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就算能跟丁未好好地在一起,以後呢?
丁未修出了九條尾巴就會走了吧,那自己呢?
那算是失戀還是算……失散?
進屋的時候丁未正在打電話,皺著眉,聲音很小:“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看到季驍進來,他從chuáng上了坐起來,伸手拉住季驍的胳膊,腦袋頂在他肚子上,電話那邊蘇癸的聲音很無奈:“大叔說了,最後都是這樣。”
“那現在他不是還能醒過來嗎?”
“一陣一陣的,醒過來的時間很短。”
“我明天過去看看。”
“你屁股不疼了?”
“不疼了。”
丁未掛了電話也沒動,還是用腦袋頂著季驍的肚子,過了一會又把季驍的衣服掀起來,腦門貼在他肚皮上,感覺安心了一些。
“我還沒洗澡呢,都是汗。”季驍抓抓他的頭髮。
“我明天想去看一下陳修宇,你陪我去好嗎?”丁未抬起頭看他,眼睛裡有淚光。
看到丁未這個樣子,季驍愣了一下,趕緊蹲下來扶著他的肩:“去,你想現在去都行。”
“你為什麼不問問陳修宇怎麼了。”丁未揉揉眼睛。
“我不敢問。”季驍昨天晚上沒見到陳修宇就知道他出事了,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沒什麼大事,只有陳修宇似乎qíng況很嚴重。
他跟陳修宇總共就見過一面,但認識的時間卻跟認識林梓的時間差不多。倆人一直關係很鐵,儘管遊戲裡的泡泡永遠不著調,做什麼事都不靠譜,每天除了給齊小白同學找麻煩沒gān過別的,但都不能影響他們好幾年的“夫妻感qíng”,所以面對陳修宇可能出了大事的現實,他根本沒勇氣開口問。
“陳修宇是馭貓人。”丁未按著眼睛。
“這個職稱聽起來很牛bī。”季驍扯著嘴角笑了笑。
“我沒有見過馭貓人,只是聽大叔說,陸寬的哥哥就是,但也沒見過,那個人已經睡了好多年了。”丁未一直按著眼睛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老是想流眼淚,是因為蘇癸現在很難受,還是因為陳修宇會像陸寬的哥哥那樣睡過去就再也不會醒過來。
陳修宇救過他很多次,那個帶著陳修宇靈氣的鈴鐺還靜靜地拴在他的手腕上,它的主人卻將要一睡不醒了。
儘管季驍腦子裡完全沒有概念,但丁未這句話他還是能聽個大致明白,陳修宇跟陸寬的哥哥一樣,他應該不會死,但只是不會死而已。
一直睡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季驍心裡堵得慌,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陳修宇感覺自己一直在黑暗中掙扎,他能感覺到,自己每一次睜開眼的時間的間隔越來越長,每次都會大汗淋漓,醒來的時候都像是虛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