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午愣了愣,已經很長時間了,他一不小心就會把日子過丟了,不知道星期幾,不知道幾月幾號,每個月只有兩天他能記得日期,就是大頭他爸媽去鎮上趕集的日子,這兩天大頭會在他這裡吃午飯。
他點開日曆看了一眼,是周五。
笑盡一杯酒:周五啊,明天周六,還有兩天這周才完。
持刀等更新:每周是從周日開始的,親愛的[朋友gān杯.jpg]
笑盡一杯酒:……
元午嘆了口氣,打開筆記本,對著瘦小的文檔看了半天之後又嘆了一口氣。
再說吧,先吃點兒喝點兒的。
快中午了,他得先吃飯……還是先喝點兒咖啡?先吃飯吧,空腹喝咖啡胃疼……
一般來說他的午飯就是方便麵,或者是蓋飯,如果他有心qíng,他會煮一鍋飯,來個西紅柿炒蛋,蓋飯會很美妙,剩下的飯下一頓可以做炒飯。
但通常來說他都不怎麼有心qíng。
今天可以不吃方便麵,他買了濕面。
紅腸煮麵條應該還不錯,每個月好歹善待自己兩天。
他把麵條拿到了船尾,想從水桶里倒水的時候發現桶快空了,於是只得走到了船頭。
林城步還坐在旁邊那條船上,看著水面出神,似乎沒有注意到他過來了。
“大頭——”元午對著碼頭方向喊了一聲。
“哎喲。”林城步猛地原地彈了一下。
“大頭——”元午沒理他,繼續喊。
“叫誰啊?有事兒?”林城步依舊自來熟的狀態。
“呼叫我的手機。”元午看了他一眼。
自從手機什麼也收不到之後他要叫人送水就得找大頭,讓大頭拿他媽的手機幫他打電話。
“我變給你,”林城步說,“我們鬼族……”
“鬼和鬼族好像不是一個物種。”元午說。
“給你。”林城步站了起來,從兜里掏出了一個手機遞了過來。
元午沒接,沉默地看著他。
“你的手機,”林城步說,“真的,不信你看看。”
元午轉身回了船艙,把自己那個已經熄火了一個月的手機拿了出來,沖林城步晃了晃:“有病得治,不要諱疾忌醫。”
“那個手機不是你的,”林城步走了過來,“這個才是你的。”
沒等元午發火,他一把抓住了元午的手,把手機qiáng行塞到了他手裡:“不信你看看,通訊錄什麼的。”
元午瞪著他看了很長時間。
“幫我送一桶水過來,嗯,老碼頭,我卡號是……”元午打了個電話給水站,“謝謝。”
掛掉電話之後他沒有馬上把手機還給林城步,而是看著手機的桌面。
桌面的背景圖是白底,上面有兩行字。
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
“你到底想gān什麼?”元午拿著手機一下下轉著。
“jiāo個朋友。”林城步說。
“人鬼殊途你知道嗎?”元午很誠懇地說,“我還活得挺帶勁的,不想跟鬼jiāo朋友。”
“真的嗎?”林城步皺了皺眉。
“真的,”元午點點頭,“你投胎去吧,好嗎?”
林城步擰著眉,像是在猶豫,他這樣子昨天晚上元午就見過,使個大勁說了句來借火。
“我一共倆打火機,再給你一個我就沒得用了,”元午壓著心裡的煩躁,“走吧,啊,塵歸塵,土歸土……”
林城步下定決心似地抬起頭看著他:“那我投胎之前能問你個事兒嗎?”
“不能。”元午幾乎沒等他話說全就回答了。
不能。
不能。
為什麼不能,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認識元……”林城步沒有理會他的拒絕,堅持開了口。
不過話沒能說完,元午抬腿一腳踹在了他肚子上,他幾乎沒有掙扎就摔進了水裡。
這邊的水比碼頭那邊深,林城步摔下去之後撲騰了兩下,把自己從仰面朝天調整成了大頭衝上,站了起來,水到他脖子。
“你,”元午半跪著手撐著船板,指著林城步的鼻子,“給我滾。”
林城步沒說話,掛著一臉水珠看著他。
“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想gān什麼,”元午手指都快戳到他鼻樑上了,“再來煩我,我就弄死你。”
“怎麼弄死?”林城步問。
元午定了幾秒鐘,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頭髮,猛地一下把他的腦袋按進了水裡。
林城步沒有掙扎,任由他按著。
元午盯著水面。
他的手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浸在水面之下顯得完全沒有了血色。
林城步的頭髮在他手邊漂著,隨著水流輕輕晃動,碰到他手時,能感覺到柔軟和某種無法形容的……恐懼。
他死死盯著林城步的頭髮。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水泡從下面漂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