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我是恩公,恩公!”林城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人能這麼對他了,以前沒有,以後估計也沒有,天父就一個。”
“什麼亂七八糟的,”江承宇也嘆了口氣,“要不我給你出個主意。”
“說。”林城步說。
“你跟我過一夜,然後告訴他,”江承宇說,“看看他什麼反應。”
“……江承宇,”林城步簡直無語了,聲音都懶得提高,“我跟你說,我要揍你的話,不會比常語下手輕。”
“別提那小子!我正找他呢。”江承宇聲音惡狠狠的。
“你繼續找,”林城步感覺有些無力,“我先掛了。”
“別這麼鬱悶,”江承宇換了正經的語氣,“你想想,你倆現在波瀾不驚的,就那麼一條船水上漂著,慢悠悠地順著水走,你急也沒用,速度是得靠làng的。”
“啊?誰làng?”林城步愣了。
“làng,海làng,水裡的làng,真正的làng,”江承宇說,“沖làng的làng,沖làng快麼,那是因為有làng。”
因為有làng。
沒làng就只能慢慢漂。
可誰知道能漂多久,就元午這麼壓著xing子陪著他慢慢漂,萬一是個回水灣,他倆就這麼原地轉圈了怎麼辦?
轉煩了,元午可能就下船上岸了。
而且有可能暈船。
哦不,元午在船上住了兩年……可是那條船是停著的……
停著的船會暈船嗎?
林城步站了起來,慢吞吞地回到了車上。
這腦子一開始不夠用了就跑偏也是一種無奈啊。
11點10分。
林城步和元午站在影城的售票機前。
他覺得在挑時間這一點上,元午跟他運氣一樣爛,想看的電影11點5分有一場,下一場在中午1點半。
然而為了安心看電影,他倆已經把午飯給吃掉了。
“再吃一頓?”林城步說。
“我真的不想再陪你去醫院打針。”元午說。
“那我們逛逛?”林城步說,“二層有個電玩城,去飈會兒車?”
“行吧。”元午點頭。
倆人一路沉默著站在電梯上往下走,林城步猶豫了很久,輕聲地問了一句:“叔啊,你煩嗎?”
“嗯?”元午轉過頭看著他,“煩什麼?”
“跟我這麼在一起。”林城步說。
“還好,”元午說,“不煩,沒什麼可煩的。”
“一直都這樣下去,會煩嗎?”林城步又問,“這應該不是你想要的狀態,對麼。”
“我根本,”元午看著前面人的腦袋,“沒想過,我想要的狀態是什麼樣的,你也不用介意這些。”
“我不需要你這樣,”林城步突然有些激動,拉著元午快步走下了電梯,到了旁邊人少的地方,“元午我不需要你這個樣子,我真的不需要你小心翼翼地什麼都順著我!我也不需要你唱!”
“唱什麼?”元午看著他。
“感恩的心——”林城步唱了一句,“感謝有你——”
“……要鼓掌麼?”元午拍了兩下手。
“你懂我意思,”林城步說,“我以前是說過要你以身相許,那是玩笑,你不會聽不出來吧?”
“你能不糾結這些嗎?”元午靠著牆。
“不是我在糾結這些,是……”林城步皺著眉頭,想要找到母語,“是……”
“你就是在糾結,”元午突然有些不耐煩,“我不想去琢磨這些事兒,我不想分析我倆到底該怎麼相處!為什麼在一起,要怎麼在一起!”
林城步看著他,半天都沒說出話來,最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不該說,但我還是得說。”
元午看著他。
“我不要你感謝我喜歡我,我要你愛我。”林城步說。
第50章
愛。
這個字從林城步嘴裡說出來的瞬間,元午就愣在了原地。
林城步也沒再說話,從兜里摸出一根煙,叼上之後發現他們就站在禁止吸菸的標誌跟前兒,於是又把煙放回了兜里。
過了兩秒鐘又摸了出來,又放回去。
重複了四遍之後,他有些煩亂地小聲罵了一句,拽著元午胳膊從消防通道下到一樓,出了商場側門,然後點著了煙。
“要嗎?”他問元午。
元午沒說話,只是伸了手,林城步把煙盒放到了他手上,元午拿出一根點上了,坐到了旁邊花壇的欄杆上,視線越過林城步,看著他身後的街道。
愛。
這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字。
元午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寫過看過這個字了,也許看見了,也不會在眼睛裡停留,更不會在它和別的字一塊兒出現時單獨對它有任何印象。
除去這是一個陌生的字,它也是更陌生的一種qíng感。
從小到大,元午對它的定義都是迷茫的。
我愛爸爸,我愛媽媽,我愛爺爺奶奶,我愛兄弟姐妹……這些跟著書本和老師機械地重複著的內容,對於元午來說,就像我愛天安門一樣虛無飄渺。
現在林城步突然說,我要你愛我。
這句話並沒有像林城步以為的那麼重,因為元午幾乎沒有辦法把握住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