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
「剛才那個炸彈……」
「很好啊,爆得很jīng彩。」
冉虎有些心虛地笑笑,「嘿,那是少主福氣夠大,一試就響。同樣的陶土罐我們一共做了十個,只成功爆了三個……」
鳳鳴滿臉興奮,頓時凝結成一副呆相。 -
「三個 」
「呵呵,三個……包括少主你看見的那個在內。」
這個成功率,還真是……不敢恭維。
怪不得還要進一步深入研究呢。
早說了沒有任何科學進步是輕而易舉而來的!
正當鳳鳴和尚再思等為迎戰的新式武器「炸彈」絞盡腦汁時,洛寧卻在驚隼島另一端寂靜的角落,獨自品嘗心中無法言喻的悲痛。
纖纖逝去了……
從甦醒的洛雲口中得到這個消息,巨大的震驚後,隨之而來的是錐心的悲痛,和一種說也說不清的茫然。
一切就像一場延續了二十多年,瀰漫著悲傷濃霧的夢。
從唯一的妹妹纖纖愛上年輕英俊、孤傲無qíng的蕭縱開始,他就踏錯了第一步,不但沒有勸阻妹妹對蕭縱的痴心妄想,反而不斷給予纖纖各種支持,參與yīn謀之中,妄圖讓纖纖心碎的美夢苟且殘存,直到纖纖為之失去xing命。
現在回想,要從蕭縱心中把搖曳除去,讓蕭縱愛上纖纖,娶纖纖入門,立洛云為蕭家少主,是何其不可能又不值得的事
至少不值得讓纖纖為此而死,更不值得把他親自撫養成人的洛雲也牽連進來。
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當纖纖離去,他終於從失敗的人生中夢醒過來,所有的卻已不可補救。
洛寧視線遠遠落在泛著波瀾的海面,卻挫敗得無法凝起任何焦點。
同國一夜發生的事qíng,就如蒼天設陷般鬼使神差。
纖纖和慶彰定下殺死秋月的約定,洛寧親自密告同安院事變,通知慶彰動手。於是,慶彰殺死秋月,而正因為秋月的死,洛雲才不顧一切地刺殺慶彰──而最後為救愛子挺身而出,被同國人殺死的,是纖纖。
如果他不支持纖纖謀害鳳鳴的計劃,不會有如此結局。
如果他那晚不去面見慶彰,不促使慶彰行動,也不會有如此結局。
如果纖纖聽從他的勸告,立即離開同澤也不會慘死。
如果他對秋月稍有憐憫之心,保住秋月,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恨的是,他竟還愚蠢的以為計劃成功,可以安然脫身,為了確定置鳳鳴於死地,把唯一可以扭轉局勢的鴻羽殺死。 -
現在蕭家上下被圍困的險境,甚至可以說是他一手造成的!
想到自己連日來一而再再而三的錯誤抉擇,洛寧生出一身冷汗。
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他做了太多錯事,蒼天不但懲罰他失去唯一的妹妹,還把他困在驚隼島上,要他親眼看著傷重未愈的洛雲被同國大軍屠殺
洛寧永遠也不會忘記,洛雲醒來後看向自己的眼神。
「母親已經不在了。」
那樣冰冷、陌生,帶著沉鬱的指責和悲憤,令他這個在生死前從不畏懼的大男人也覺得心驚。
這一刻,他已不再是那個被蕭家年輕一代敬重畏懼,眼中永遠閃爍犀利和警覺的蕭家殺手團總管。
只是一個做盡胡塗事,坐等承受所有後果的失敗者。
洛寧抬起頭,一陣悽厲狂笑,止聲時,眼角已儘是悔恨淚水。 -
顫著手舉起銀酒壺,仰頭把殘酒一飲而盡。
一股辛辣直衝咽喉,又從腹處滾熱翻騰往上。
不!即使洛雲一輩子不會原諒他,他仍可以為洛雲戰至最後一滴血。
他已經失去了最疼愛的妹妹,絕不能再失去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
同國大軍隨時攻來,他至少還有自己一條xing命,和手裡這把飲血無數的劍,可以贖回一點罪孽。
匡當!
洛寧把飲空的酒壺狠狠砸在làng花拍打的懸崖下,迎著海風,閉上雙目默默祈禱。
蒼天在上,請凝聽蕭家洛寧的誓言。
從前種種,都是我的過錯,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彌補。
求禰祝福這場劫難的無辜者,求你保佑洛雲。
求禰保佑,我一生命運悲苦的妹妹纖纖,在人世間留下的唯一一點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