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謙一向的xing格,只是清高孤僻而已,卻並不如此刻薄。
但想起殺害鴻羽的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卻無用地坐等,心臟好像被貓爪子尖利的亂撓一樣,竟然一時說話咄咄bī人起來。
眾將都是握有軍權的將領,被他數落得一陣尷尬,既氣又羞。
本來武謙在王族裡就不算什麼了不起了大角色,只是局勢忽變,猛然被捧到了一個關鍵xing位置而已。
不過,考慮到這個男人將來也許就是他們未來的大王,又不能不忍這一口窩囊氣。 -
只能委屈地瞅著自己的老上司,臥病在chuáng,容色虛弱的御前將莊濮。
「武謙,你誤會了,並不是武將們貪生怕死,他們是有所顧慮。」莊濮開口緩和僵硬的氣氛,分析著地形道:「驚隼島的名字,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這是個小島,但它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小島,那個狠毒的蕭家賊子很有眼光啊,竟選中這裡當據守之地。」
說話的是一個給予自己最大支持的莊濮,武謙口氣也好了不少,放軟了聲音道:「你說的我都明白,地勢是一個問題,蕭家殺手團的jīng銳幾乎都在那裡,還有西雷王手下的侍衛,我都見過,知道他們都是好手。但是……」
「你先別急,你聽我說。」莊濮坐起上身,朝武謙打個手勢,請他坐在chuáng前的木椅上,卻yù言又止,思索了一片,抬頭對其他人吩咐,「你們都先出去吧,等一下再繼續會議。你們各自管好自己的士兵,沒有我的將令,不要擅自行動。」
「是,將軍。」
大家都知道他有話要私下和武謙說,紛紛領命離去。
武謙心裡也明白,等眾人走後,自己去把艙門關好,走過來坐回到莊濮chuáng前,誠懇的道:「將軍有什麼話,儘管對武謙直說。」
莊濮看了武謙片刻,才沉聲問:「武謙,你還記得我們的jiāoqíng是怎麼結下的吧 」
武謙也猜不到莊濮會忽然把話題扯到那麼遠,不禁一愣,「從前只是點頭之jiāo,說到做朋友,應該是從那次夜談東凡軍家的擇將之法開始的吧 」
莊濮點了點頭,顯得有些惆悵,低嘆道:「東凡軍家,其實是最早開始以才能選拔將領的,如果不是西雷王和蕭家賊子的yīn謀,一個這樣有潛力的國家怎麼會這麼快就垮掉呢 相比較於我們同國,卻總是把選拔官員的目光放在血統和出身這種無用的東西上,令人嘆息。」
武謙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莊濮似乎明白他要說什麼,靜靜瞅他一眼,「你是覺得奇怪吧 我是同國最擁護王族的武將,最看重王族血統,為什麼暗地裡卻對憑血統和出身當官的人不屑 」
武謙坦率的點頭。
「這大概就是做人的矛盾了。」莊濮苦笑,「作為將領,我注重實際才能,因為再高貴的血統,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上也是毫無用處的。但作為臣子……大王對我恩重如山,將我封為御前將,給予我保護王族的重任,這恩德我一輩子也報答不了。只是沒想到,我竟這樣無用,不但大王被害,還眼睜睜看著王叔在我面前被殺,王子夫妻雙雙遇難,我這個胡塗的人居然還放走了殺他們的人。」
說到後面,語氣愈發沉重。
一時激動起來,胸口急促地發喘。
武謙看他這樣子,才知道,何晏說得不錯,莊濮真的氣急攻心,病得不輕,連忙幫他撫著,「將軍,大戰在即,你一定要保重身體。至於大王對我們的恩德這些話,等我們為大王他們報仇雪恨之後,再慢慢說吧。不如我去把何晏他們叫來,繼續討論戰qíng 」起身要去叫人。
「不不,一定要現在說,」莊濮一把拉住武謙的袖子,扯得他再次坐下,聲音有些嘶啞地低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樣嗎 因為王子和王叔都不在了,你就是血緣上和大王最親近的王族,只要我莊濮有一口氣在,必要把你送上同國王位。」
這個話心裡想想可以,但說出來,xing質就嚴重多了。
武謙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親耳聽到仍是非常震撼,臉上變色道:「你說什麼 大仇還沒有報,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現在正是說這些的時候。」莊濮露出沙場老將的彪悍本色,斷然截住武謙的話,正色道:「不錯,我莊濮只是區區一個武夫,但我也知道,爭奪王位的朝堂才是最危險的戰場,現在你已經捲入這個戰場了。我之所以全力支持你,不是因為我們是朋友,而是因為同國已經腐朽,上位者毫無作為,國力一天一天衰落。為了同國的再次qiáng盛,我們必須有一個有魄力,有遠見的新大王。」
抓住武謙的手腕,用力一握,「那就是你,武謙。只有你那些嶄新的想法,挑選賢能,增qiáng兵力,保護百姓,才能讓同國繼續在這世上存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他,充滿期待。
武謙一怔,腦子轟一下炸開,熱血沸騰起來,感動得鼻子微微泛酸,「將軍這些天來不斷在各方面竭力表達對我的支持,包括讓我有指揮其它武將的權力,還以我的名義對全國發布舉報西雷人的公文。我開始以為只是因為我的血統,沒想到,將軍的想法比我想像的更為高遠。但武謙只是一個普通人,恐怕辜負將軍的厚望。」
莊濮擺手,「不要再說這些場面話了。放眼看去,同國王族還有幾個像你這樣有能力有才識的人 至少我找不到。」
停了一下,臉色變得有點沉重,嘆口氣說:「但你明白嗎 即使你有天生的血統做支持,要成為一國之君,也並非毫無阻力。」
武謙點頭,「這一點小孩子都明白,其它的王族恐怕不那麼高興看我成為新大王。」
莊濮啪地一下,兩掌在空中重重jiāo擊一下,道:「所以,我們就說到要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