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不公平的戰,是打定了。鳳鳴走過踏板,登上驚隼島的西面,也就是島嶼比較平坦的一面,多日在船上顛簸,雙腳忽然踏在柔軟的沙灘上,仍有幾分像在水上左右晃dàng的錯覺。鳳鳴觀察了一下附近,下結論似的道:「等同國大軍趕來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守住這地方,如果讓他們人數眾多的士兵殺上陸地,大家就都要玩完了。」
尚再思露出喜色,「鳴王不愧是出色的主帥一眼就看穿堅守驚隼島的關鍵,這片沙灘確實是我軍必保之地,只要守住這裡,同國大軍將寸步難進,只能在船上作戰,無所憑藉。」一邊說,一邊手垂在大腿側,悄悄朝後面迅速打個手勢。
經過連番大難中的相處,西雷眾人已和蕭家派系高手們生出足夠的默契,站在他身後的曲邁冉青等人把他的手勢瞧得清楚,立即響應,紛紛附和。
「對、對,這地方最關鍵不過。」
「只要守住這裡,什麼同國大軍都不過那麼一回事嘛。」
「少主目光過人。」
鳳鳴哭笑不得,「要鼓勵我也用不著這麼露骨,驚隼島三面都是懸崖,不從西邊登岸,同國大軍難道會從其它地方爬上來嗎?這一點傻子也看得出來吧。」容虎莞爾一笑,「他們也不想這樣chuī捧鳴王,不過是擔心鳴王失去鬥志,對這場戰鬥不再有信心罷了。」
鳳鳴嫩臉一紅。不怕老責的說,聽了船破人少,缺武器又會斷糧的報告後,他確實鬥志低落,至於打敗同國大軍信心,早不知丟到爪哇國哪條下水道去了。
自己害怕得直發抖的樣子,肯定被跟隨他的下屬們全看出來了,否則大家也不會如此關注這一點。
鳳鳴看著容虎,驚訝地問:「怎麼一到了驚隼島,連容虎也露出笑容了,你不是一向最擔心這個那個的嗎?這種糟得不能再糟的地步,你還笑得出來?」
容虎從容道:「就是因為糟得不能再糟,屬下才終於放閒一切,不再有任何顧慮。從登上驚隼島的這一刻起,屬下明白一切已成定局,和同國大軍的jiāo戰不可避免,而且地點就在這裡。從現在閒始,我們唯一的生路就是打敗qiáng敵,再沒有什麼多餘的廢話可說。」
「認識容虎這麼久,只有這句話最痛快。」冉青大聲叫好,哈哈笑道:「不瞞少主,剛才在船上開會討論的那一小會兒,我也難受死了,但一旦踏足沙灘,看著陽光這麼燦斕,心qíng不自覺就好起來。至少我們不再是被人打得到處逃竄的láng狽老鼠,而是敢據島和一國大軍硬戰的漢子,這一仗無論輸贏,我們在世人眼中,都將是值得敬佩的好漢。」
秋藍和秋星一同陪在鳳鳴左右下船,一直站在鳳鳴身後,此刻秋藍竟也開口發言,柔聲道:「鳴王不是給我們說過「背水一戰」 的故事嗎?那個背水一戰的將軍也是以少勝多,最終取得勝利。只要鳴王振作起來,一定也會像他一樣打敗敵人。」
「秋藍,妳這樣說就錯了。」出人意料,尚再思竟直接反駁秋藍的話,目光停在鳳鳴臉上,認真地一宇一頓道:「鳴王請記好了,我們這些人的xing命,如今全部jiāo付鳴王,可以打敗敵人,固然是最好,但即使無法取勝,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qíng。」
鳳鳴被他的話觸動,仔細咀嚼尚再思話中深意。
陷入思索時,容虎接著尚再思的話往下說道:「世上沒有不死人的戰爭,也沒有永遠不敗的將領,但卻有不屈的戰將之心。卓越的將領必須有面對一切的勇氣,大戰就在眼前,鳴王如果不能拋開生死和勝負之心,還一味擔憂自己肩上的重擔是否有本領承擔,或者萬一指揮錯誤害死人怎麼面對大家這種末節,那麼這場仗就不用打了!」
「拋閒勝負之心?」鳳鳴驀然一震。
「對!連勝負也要拋開!」容虎大義凜然地反問:「鳴王以為古往今來的名將是怎麼成長出來的?當他們站在qiáng大的敵人前,面對那些令他們千古留名的大戰時,誰又會事先知道自己會取得勝利,日後能被後人敬仰?當主帥,最重要的是放開一切,拚盡最後一滴熱血,不管勝負,也不枉白活一場。只要鳴王可以做到這一點,這裡所有人都甘心為鳴王獻上xing命!」
當!
鳳鳴像腦袋挨了一棒似的,猛然清醒過來。
他一直猶豫不決,煩躁不安,確實是因為身上繫著太多人的xing命,一直擔心自己能力不足,瞎指揮的話,要是發了錯誤的指令,害死大家那就糟了。
容虎放開一切之言,一矢中的。
他太執著於勝負了,越執著,越對眼前的境況感到不滿和不安,越無法從容思考,再這麼下去,不等同國大軍過來,大概就會先被鄙視自己的一gān下屬齊心合力給滅了。
手上忽然觸到一個柔軟的東西。
是在身後的秋星把小手伸過來,輕輕握住了鳳鳴。
轉過頭去,遇上秋星dàng漾著水波的美麗眼神。
秋星低聲道:「不管鳴王能不能打敗同國大軍,在我們心裡,鳴王永遠是天下最厲害的人。」鳳鳴嗎心臟一陣激動顫慄。連柔弱的侍女都說出這樣的話了,他這個鳴王如果還畏畏縮縮,顧慮這個,擔心那個,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
在眾人的連手合作下,鳳鳴頹喪的鬥志終於被再度激起,抬頭環視身邊眾人一圈,俊美的臉龐覆上一層激動的微紅,深呼吸幾口宜人的海風後,大聲暍道:「好!放開生死勝負,放開一切!從現在開始,我鳳鳴只有一個目標,帶領我的兄弟們,守住腳下的驚隼島!同國大軍算什麼?咱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