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不怕危險。”尚再思唯恐不讓他去似的,大聲說了一句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很不敬的把鳴王說到一半的話都打斷了,趕緊道歉。
鳳鳴當然不會怪罪他,轉頭去看容虎如何表態。
容虎迥然有神的眼睛看了看尚再思,沉聲道:“最好的人選,當然是屬下親自過去。但再思說得對,屬下不能在此時離開鳴王。”他想了一會,用力點了點頭,“再思人很機靈,屬下支持他去。”
尚再思感激地看了容虎一眼。
王族近身侍衛的競爭向來激烈,他們能夠被容恬慧眼相中,挑出來成為大王身邊的侍衛,不但要有天大的運氣,還需要自身不斷努力。
抓進每一個表現的機會,才有可能被權貴進一步看重,繼續向人生頂峰攀登。
容虎身為眾侍衛的老大,肯點頭讓尚再思在這種關鍵時刻代鳳鳴前去同國軍中,固然會讓尚再思冒上極大的危險,卻也是一個令他可以博得鳴王器重的珍貴機會。
在尚再思的極力堅持和容虎的支持下,鳳鳴終於點頭,同意讓尚再思代他去見莊濮和武謙。
首先學武謙的樣子,先往對方陣營she出無頭之箭,上面綁著鳳鳴匆忙寫的一封簡訊,大意是說會先派遣使者到莊濮面前,解釋慶彰之死與他無關。
尚再思離開後,鳳鳴領著眾人重新登上牆頭,眺望對面依然殺氣騰騰的莊濮大軍。
這是一次在繁華都城內的罕見包圍,和尋常在平原上包圍小城的qíng況截然不同。靠近同安院的四周都是利刃寒光,旌旗飛揚,還有弓箭手侍候,一片死寂。
但遠一點的,並未劃入戰區的敵方,同澤的百姓已經起chuáng,陸續有人在街上行走,做著每日都要做例行事,彷佛渾然不知一場戰事即將爆發。
感覺古怪到極點。
低頭看著下方,身穿緊身侍衛服的尚再思從側門走出同安院,雙手分開高舉,以示並無兵器,在敵方重重qiáng弓的監視下,昂首向莊濮所在的方向邁步走去。
“莊濮不會胡塗到一見到再思,就宰掉他吧?”鳳鳴壓低聲音,問身邊的容虎。
容虎搖頭,“他只是一個普通侍衛,莊濮殺他有什麼好處?難道莊濮不怕我們憤怒之下,殺死他的慶離王子泄憤?就算不殺慶離,至少也可以gān掉長柳公主,讓莊濮悔斷腸子。”
大戰在即,容虎忠厚老實之下的犀利又再度顯露出來。
莊濮只要對同國保持忠誠,就絕對不敢輕忽慶離的xing命。
這番話雖然有些無qíng,卻最實在地指出對付莊濮的方式。
戰爭從來都是無qíng而實在的。
鳳鳴想起身懷六甲,正在休息之中的長柳公主,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夫君慶離已經莫名其妙驟死。
她知道後,也不知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這位昭北國的公主,命運實在不濟,初戀失敗,離開家鄉遠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夫君卻又愛上狐狸jīng似的裳衣,祖國還要被若言滅了,現在大著肚子,又成了寡婦。
一邊慨嘆長柳之淒,一邊心裡卻驀然冒出一個念頭,心忖道,如此看來,我比長柳可幸運多了,別的不說,僅是能夠遇上專心待我的容恬,已比長柳幸福百倍。
自古以來,負心最教人生不如死,像慶離那樣另有所愛,遺棄妻子,才令長柳痛不yù生。
可見世上最可怕的事,莫過於容恬變心。
寧願面對十個莊濮,被十萬人馬圍著,也遠勝容恬愛上別人。
現在容恬對他真心真意,上天已經對他鳳鳴恩寵到了極點,和這個比起來,區區莊濮,幾千人馬的難關,又算什麼?
鳳鳴心裡微甜,越想越是淡然,惶恐去了大半,舉止神態,居然變得有幾分從容。
眾人都在他身邊,察覺到他若有所思後,氣度忽變,隱隱有一股傲視敵人的冷靜,都暗中驚訝,猜測是不是鳴王又想到什麼對敵的奇策。
如果他們知道鳳鳴現在滿腦子塞滿了làng漫主義的鮮花,恐怕會集體吐血,從牆頭直栽到地面。
這時尚再思已經進入敵方陣營,被敵軍前前後後嚴密搜查一番後,被押送到高居馬上的莊濮面前。
鳳鳴把注意力重新轉回當前的形勢上。
從牆頭遠看過去,和尚再思jiāo談的除了莊濮,還有武謙,三人位於敵營正中,四周圍繞著莊濮的親兵。
莊濮神qíng激憤,不知道是否正在表示對鳳鳴沒有親自過來的不滿。
武謙則是一副和事佬的樣子,偶爾做出請莊濮冷靜的安撫手勢。
三人嘴巴不時開合,可惜鳳鳴等沒有順風耳,一個字也聽不到,只能猜度他們jiāo談的內容。
就如一出緊張的啞劇。
過了一會,尚再思開口,不知說了一句什麼。這話顯然惹怒莊濮,莊濮猛然拔劍。
剛破曉的晨曦反she出寶劍光芒,刺得觀望的眾人眼睛一疼。
鳳鳴心臟一跳,qíng不自禁地“啊”了一聲,露出無比緊張的表qíng。
眾人也是心裡一沉。
幸好武謙也在盡力,及時攔住莊濮要揮向尚再思的劍,對著尚再思說了幾句話。
不到片刻,尚再思便被同國軍兇狠地推攘回同安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