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疑不定中,一聲高聲唱諾驟起,像一個雷猛然竄進耳朵,炸得鳳鳴三魂不見了七魄。
百姓們聽見宣告,紛紛膽怯地下跪恭迎太子特使。
樂庭呢?樂庭哪裡去了?
鳳鳴還在震驚中,愣愣站著,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鶴立jī群。洛雲在身邊猛然一拽,把他拽在地上,算是躲過了被人發現的危險。
“拜見特使!太子大福!”
眾人參錯不齊,結結巴巴地跟著帶頭的官員念了一遍,才三三兩兩從地上爬起來。
鳳鳴跟著他們爬起來,還瞪著眼睛直喘粗氣。
特使?
樂庭毫無音訊,這個節骨眼上,卻鑽出一個太子府的特使來?
難道事不機密,走漏了消息……
棋差一著這四個可怕的紫煙,電光火石間宛如閃電般,在他蒼白的腦海中撕開一道血紅的口子。
處決台邊上剛才還哭得起勁的泰蠶顯然也察覺出不妙,現在也正變成了鋸嘴葫蘆,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一臉驚恐地看著那個來路不明的太子府特使。
怎麼回事?
局勢曖昧不明,幾個參與密謀的人目光在半空中jiāo碰,稍一接觸,霎時別開,惟恐被旁人看破。
心如擂鼓。
懸心之際,事不關己的旁觀百姓們,卻都在台下偷偷打量陌生的年輕來使。
“太子府特使怎麼來了?”
“這麼個年輕公子,能當太子府特使?我看不像啊……”
“呸,你算什麼東西,人家多少是個特使,輪到你指畫說什麼像不像?”
午時已到,聞風而來的人越來越多,萬頭涌動。侍衛們惟恐鳳鳴有失,在人群中漸漸朝他們三人靠攏,手都摸著身上藏著的兵器。
摩肩擦踵之中,殺機安生。
洛雲也深知此時如果出事,局勢定會危惡到極點,卻仍是臉色如常,道,“好戲上場,主角卻臨時被換了。這個魔術現在到底怎麼辦,變還是不變,請少主快下決定。”他自小在蕭家高手團里混,養出一身好膽格,離生死刀口越近,反而越心平氣和,說話的語調竟然比平常還溫和了幾分。
鳳鳴被他提醒,接連想到計劃敗露的後果,確是一陣手腳發麻。“這……這……”鳳鳴愣了半天,死命盯著台上那個本應該由樂庭安坐的主監斬官空位,咽了一口唾沫,“這可怎麼辦?”
都是自己思慮不周,過於自負。若今日容虎、洛雲、泰蠶、樂庭等人有失,都是他鳳鳴的罪過。
變什麼魔術呀?
現在可好,變來變去,倒把監斬官給變跑了。
全天下最爛的魔術莫過於此!
“這個太子府特使來得真奇怪。”旁邊的容虎嘀咕了一聲。
“我也知道奇怪,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鳳鳴沉聲道,“現在重要的是怎麼辦才好?天啊,如果這個什麼特使跑來監斬,難不成我們要跳出去劫法場?唉,我……都是我……”
“這個人,明明就是小柳。”容虎一直盯著站在台上威風八面的太子府特使。
小柳比從前更瘦了,一錯眼,還真的認不出來。
足足兩年沒有見面,原來他被大王派到永殷來了。
鳳鳴正在魂魄驚駭之時,耳力不足,倒聽走了調,聽容虎一說,qiáng忍著心底的懼怕,仍義憤填膺地搖頭,“溜?往哪兒溜?不行,計劃是我訂的,要他們提早處死犯人是我提出的,現在溜走,不等於是我害死了那個無辜者嗎?”
“鳴王,那個人是小柳。”容虎一邊瞅著小柳,一邊壓低聲音。
“什麼?”鳳鳴一愣,眸里火花霍然一跳,“容虎你和他打過jiāo道?”絕處逢生般,趕緊低聲問,“能不能想辦法搞定這件事?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烈兒不是說永殷官員最愛貪污嗎?”俊臉上滿是驚喜jiāo加。
“他根本就是我們的人。”
“什麼?”
“是我們的人。”
“他他他……這個太子府特使……你再說一次?”
“他是大王安cha過去永殷的人。”
鳳鳴瞪著容虎來來回回打量幾次,終於確定容虎說得不是戲言,僵了半天,猛然吐出長長一口氣。
雙膝軟得差點癱倒。
“自己人?”
“對。”
“自己人?”
“噓,鳴王噤聲,小心惹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