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藍呼吸也緊張起來,“被昭北王發現了嗎?”
杜風溫柔地看著她,答道,“如果被發現,杜風這個人早就死了。”
“可是……”
“我終於見到長柳,提出要帶她離開。”沉浸在回憶中,杜風清逸的眉間,鎖起一絲無奈悵然,“但她,問了我一個問題。”
聽了杜風的語氣,又知道故事最後的結尾,不管是誰,都知道這個絕不會是一個好問題。
鳳鳴蹙起眉問,“長柳公主到底問了你什麼問題?”
“她問我,”杜風嘆氣,良久,方一字一頓回憶道,“你能帶我走,你可以帶走我的三昧,帶走每一個可能被送去同國聯姻的昭北貴女嗎?”
這段記憶在他腦中必已重溫了上千次,從他口中說來,直將長柳公主的無奈哀絕描繪得淋漓盡致,鳳鳴等一gān聽眾,只覺得聽此一言,仿佛被人在心口上壓了一塊重重的石頭。
他們看著杜風,雖想寬慰他幾句,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什麼都沒用。
一陣沉默後,秋星驟然粗粗地喘喘息了一下,茫然站起來,小聲道,“茶涼了,我去換吧。”取過杜風和鳳鳴的茶碗,似乎要從這股壓抑的氣氛中逃掉一樣。
“所以,長柳公主最後還是……嫁到了同國?”秋藍低低地開口。
她並不期待杜風回答。
這個問題的答案,大家早就知道了。
鳳鳴因為和容恬的關係,最怕這種生死離別的故事,聽到著哩,不由把自己和杜風相比,心道若是要我和容恬這樣分離,還不如死了gān淨,回過神來,又忽然想起自己是主人,哭了一定惹人笑話,趕緊用力眨眨眼睛,把裡面一層薄薄的濕霧給眨掉,努力振作起jīng神安慰道,“過去的事qíng,畢竟已經過去了,再傷心也是無用。不過正好,我們這艘船正打算去同國,不如……”話未說完,忽然發現杜風朝他輕輕一笑,表qíng既變得有點歉意,不由奇怪,頓住了,探詢著問,“公子是不是想和我一道去同國?說不定可以見到長柳公主。”
當然,前提是同國那位信誓旦旦要為父王報仇的王子,沒有一見面就叫人馬把自己看成十塊八塊。
杜風唇角微揚,又是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嘆著氣,對鳳鳴坦言道,“我和鳴王相見如故,不想相瞞。本來芬城驚鴻一瞥,就此別過,我是打算從永殷直下繁佳,去看看繁佳現在的局勢的,那裡也有許多杜風的好友。鳴王可知道,我為什麼要中途折回,故意追上鳴王的大船?”
鳳鳴一愣。
他還以為和杜風夠有緣呢,這樣都能碰上。原來杜風是故意追過來的,說不定昨天晚上chuī簫也是故意的呢。
可是為什麼呢?
雖然跟了容恬幾年,鳳鳴還是沒把容恬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夫學到手遇到不明白的事,當即就露出傻愣愣的可愛表qíng,蹙起眉,疑惑地看著杜風,虛心請教道,“對啊,為什麼呢?”
洛雲冷眼瞅著他,心下打算,如果這位“蕭家少主”敢在杜風這個“外人”面前做出傻兮兮撓頭這種蠢動作,他一定會用劍柄去狠敲鳳鳴的腦殼。秋月最為敏感,當即察覺洛雲對鳳鳴she出的銳利眼神,不由警告地瞥洛雲一眼,死小子,表qíng放恭敬點!杜風仿佛根本沒有察覺他們之間的激流暗涌,目光仍放在鳳鳴處,坦白道,“因為我接到了長柳公主的親筆信。”
“什麼?”
“長柳公主!”
“親筆信?”
“……!”
幾個驚訝的聲音同時響起來,根本聽不清楚誰在說什麼。剛才那個結局悲慘的故事,仿佛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難怪他們幾個會如此興奮。叫了一聲之後,秋月首先興致勃勃地猜測,“公主是不是要你去同國接他?一聲嗤笑冒了出來。
不用問,也知道是洛雲那個死小子。
秋月怒視洛雲。
秋藍也柔聲問,“杜公子可以告訴我們,長柳公主信中寫了什麼嗎?其實……這個公子和長柳公主的私事,我們本不該問的。”臉頰隱約泛起一絲紅暈,讓人又憐又愛。鳳鳴也非常好奇,用渴望的表qíng看著杜風,“長柳公主的信能使公子放棄原本去繁佳的計劃,轉而過來追我的大船。那麼信中的內容,應該和我們有關係吧?”
杜風點頭道,“大有關係。”
“哦?”
“長柳在信中說,她遠離故國,一人獨在異鄉,常常觸景傷qíng,無法入睡,以致憔悴入病。”
秋藍哎呀一聲,低低道,“病了?那可怎麼得了?”
杜風端正的臉龐逸出一絲難忍的心痛,皺眉qiáng壓著,沉聲道,“當我接到她的信的時候,就暗暗下了決心,無論她要求我為她做什麼,我都會立即拋開一切,不顧後果地去達成她的心愿。”
秋月掙著大眼睛,非常期待地問,“長柳公主是不是要你立即去同國接她走呢?”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可見在秋月心中,實在是恨不得這一對可憐的qíng人快點結束目前的悲慘狀況。
杜風感激地瞥她一眼,嘆道,“如果真是如此,事qíng就好辦多了,大不了被同國追殺罷了,我杜風又怕什麼?但長柳……長柳她……”輕輕咬住唇,不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