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慌張的腳步聲到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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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大王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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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兒失魂落魄了片刻,才認出那是從小在瞳府看著自己長大,現在己是他貼身心腹的章叔,呼出一口氣道,「進來吧,現在什麼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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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卜稟大王,天已經大亮了。」章叔拖著老態龍鍾的身軀,將大王寢宮內的紗窗一一拉開,燦爛的陽光彷佛無數明亮的弓箭猛然she入宮內,刺得瞳兒一時眼前模糊,伸手擋住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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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叔就著光,用混濁的眼睛打量瞳兒的臉色,「大王,大王又做惡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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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兒點點頭,今日的睡覺不寧,使他往日神采飛揚的臉色失了幾分血色,忽然用bào躁的語氣道「那些御醫個個都是白吃飯的,一點用也沒有,開了這麼多安神方子,怎麼就不見一丁點的功效?本王還是夜夜惡夢,哼。如果今晚還做惡夢,本王一定要斬了姓楚的御醫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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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這萬萬不可。」章叔說了一句,慢吞吞地道:「那可是楚老將軍的近親侄兒,你如果殺了他,一定大大得罪楚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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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兒不耐煩地哼道,「我已經是大王了,還收拾不了一個老頭?楚孝那個老不死的,年紀一大把,早就應該jiāo出軍權,回家吃飯去。偏偏還每天半死不活地過來上朝,本王派去軍中的親信將領,一個個被他明升暗降,手中根本沒多少可指揮的軍馬。我看他根本是存心和本王作對!」眼中凶光頓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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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已經是大王了,還怕將來對付不了一個楚孝?」章叔對這個小主子是從小照顧到大的,不管瞳兒多麼怒氣沖沖,他卻依然慢條斯理地,緩緩道:「將來的事qíng,將來自然能辦。現在大王卻不可以和楚將軍大臣們起衝突啊,萬一容恬回師攻城,還要倚靠這些人去對付容恬呢。等對付了容恬,大王再對付他們也不遲,現在妄動gān戈,對大王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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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他慢悠悠的語調緩和了瞳兒的qíng緒,瞳兒靜靜聽著他的話,也慢慢熄了火氣,低頭想了一會,嘆道:「好,本王就先對付了容恬,再一個一個收拾他們。」狠辣之色掠過年輕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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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他又對章叔低聲道「章叔,最近本王夜夜惡夢,心緒很亂,每天都夢見殺戮場面,容恬持劍向我刺來,一劍刺穿了心肺,居然還把心挑了出來,掛在劍上……你覺得容恬會反攻西雷嗎?若是反攻,他…又哪裡兵馬攻我這麼一個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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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是仰視著容恬長大的,甚至還跟著容恬學過一段日子劍術,對於容恬的本事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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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被他奪取了王位的前西雷王,對他來說比任何人都可怕,自從知道容恬未死之後,他未曾安穩過一天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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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當了大王也會這樣日夜擔驚受怕,處處受群臣羈絆,還不如從前可以肆意放縱的瞳公子,就不該聽從那個姓余的傢伙教唆,和鹿丹合謀捕捉鳳鳴,謀取容恬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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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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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親是西雷公主,父親又是瞳家人,貨真價實的高貴算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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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懂事開始,家族中就已有人對他說,他這位公子,將來也是有機會繼承西雷王位的。因為,他比西雷王宮中那位太子,實在是優秀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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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還不明白什麼是王位,什麼是繼承權,但是有一句話他卻記牢了--他比太子,要優秀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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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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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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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荷哪能和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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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荷膽小、懦弱、卑微、蠢、笨,天下間所有的缺點似乎安荷都有;那個藏在西雷王宮深處的可憐蟲,連他的親娘,王后,都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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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荷唯一可以誇獎的,也許就是那張臉蛋。但是,自從瞳兒偶然看見安荷被容恬壓在身下的畫面後,驚訝之餘,他忽然發現,就算是張漂亮的臉,也實在算不上什麼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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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攝政王玩弄的太子,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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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雷的王權,卻要落到這樣下賤的傢伙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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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西雷人都不願意有這樣的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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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當瞳兒將在花園獨自散步的安荷推入水中時,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壞事,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