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兒低聲報告,“城上有守兵,手上都拿著弓箭。”
“大概自從今天大王出現後,越重城中的人都警戒起來了。”容虎趁著月色觀察著對面高高的城樓,一邊分析道。
“烈先生……”
“看我的。”烈中流不露絲毫懼怕,整整衣衫,從樹叢後現身出來。
今夜月色亮如銀霜。
城下一片都是空地,從城樓上俯視下來,任何身影的出現都難以逃過守衛的視線。
鳳鳴幾人躲在林後,稍微帶著一點擔憂看著烈中流逐漸靠近城門。
“誰?口令!”城上的守衛驀地大喝起來。
幾乎瞬間,城樓上所有的守衛都被驚動了,一陣倉皇的彎弓搭箭後,數十支利箭全部上弦,一起指向沒有任何遮蔽物的烈中流。
鳳鳴等人的心懸起來。
“誰?止步!再敢往前就放箭了!”
守衛的警告在夜空中分外清晰,烈中流卻恍若未覺,繼續舉步向前。
“再動就放箭了!”
烈中流腳步沒有絲毫準備停下的表示。走著走著,忽然放聲大哭,“哇……”
這毫無抑制聲量的哭聲像一條鋼鐵在玻璃上驟然滑過,剌耳而讓人無法忽略。
不但樓上的守衛,就連林後的烈兒等人,也被這難聽的哭聲嚇得打個哆嗦。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烈中流也不知從哪學到的本事,一旦哭起來,居然真的驚天泣地。
他一個高高大大的大男人,午夜放聲大哭,一點也不難為qíng,一邊哭,一邊已經到了城門,也不敲門,只是一味嚎啕大哭,抹著袖子上滿是眼淚鼻涕。
城上已經舉起的弓箭卻出奇地沒有she下來,反而紛紛垂了下去。
“是烈家公子?”
“你怎麼知道?”
“廢話,你聽這個哭聲就知道了。”
“我說呢,怎麼身形瞧著很熟呢。”
烈中流的肺活量一定超大,哭得天昏地暗,竟然還沒有停止的打算,源源不斷地“嗚嗚嗚嗚”,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哭到後來,索xing在huáng泥地上一屁股坐下來,繼續用袖子捂著臉大哭。
城樓上的守兵紛紛搖頭嘆息,“可憐啊。”
“一定是又被衛將軍趕出去了。”
“今年是第幾次了?”
“誰記得?反正不下十次了……”
叢林後面,鳳鳴等人也在竊竊私語。
“你說他這樣哭有沒有用?”
“不知道。不過看現在城樓的守衛還沒有放箭,應該有什麼緣故吧。”
“要是城門一直不開,他會不會哭到天亮啊?”
烈兒噗哧笑道:“那倒不錯,吵也吵死他們。”
容虎忽然沉聲道:“不要說笑了,快看,城門開了。”
遠遠看去,城門果然緩緩開了一條小fèng。
兩個守衛開了城門,充滿同qíng地走到坐在地上正哭得痛快的烈中流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勸道:“烈公子,不要哭了,進城吧。”
烈中流只顧大哭,甩也不甩他們。
守衛無奈道:“你在這裡哭也沒用,衛將軍又聽不到。反而是我們跟著受罪。進來吧,有什麼事進來再說,將軍今天吩咐了城門絕對要小心看守。你知道嗎,今天西雷的容恬來過,嚇得我們要死啊。”朝同伴使個眼色,一左一右,把烈中流攙了入城門。
烈兒在遠處興奮道:“嘿,果然進去了。”
“現在就看烈中流的了。半個時辰的時間不多,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使城門大開。”
容虎吩咐烈兒道:“你在這裡看著,隨時注意城門動靜。鳴王,請你隨我一起回去向大王稟報qíng況,大王說了你絕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容虎執行容恬的命令向來沒有人qíng可講。
鳳鳴做個哭喪著臉的表qíng,只好跟著容虎回去了。
眾人都知道今夜會有行動,早已準備妥當。半個時辰不到,人馬都埋伏到了越重城下附近的叢林中,這組jīng銳都經過特殊訓練,行走時一絲聲息也沒響。
容恬最擔心鳳鳴亂跑出事,把他看得牢牢的,不許他離開自己一步。
鳳鳴聽話地待在他身邊,靠近到膝蓋幾乎貼著膝蓋的程度,瞧著對面緊閉的城門,小聲問,“你今天才在城下露過臉,擺明即將攻城,越重城裡的人一定提高了警惕,烈中流這個時候進去搞破壞,會不會被人識穿?”
“不會。”容恬在黑夜中炯然閃爍的眼睛盯著城門,宛如志在必得的獵人盯著即將落入己手的獵物,篤定道:“烈中流這個人比你想像的更厲害,他敢自薦去開城門,一定有十分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