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話,屬下已經藏在心裡很久,鳴王想聽聽嗎?」
鳳鳴似乎隱隱知道容虎要說什麼,露出嚴肅的表qíng:「你說,我聽著。」
容虎似乎需要整理思緒,迎著遠方,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半天才侃侃道:「最愛大王的也許是鳴王,但,最了解大王的,卻不是鳴王。在鳴王的眼中,容恬常常只是容恬而已。但事實上,容恬只是大王身上很少的一部分,在更多的時候,他不是容恬,而是王。」容虎道:「愛上君王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鳴王會很難分清公私。鳴王分不清公私,就會影響大王對公私的正確判斷。當日妙光公主得以平安離開西雷,正是鑽了這個空子。」
他停下,轉頭凝視著鳳鳴。
鳳鳴長嘆,也學容虎的樣子,迎著遠方深呼吸,讓清冷的空氣在肺中運轉一周,再緩緩吐出,道:「那我該怎麼辦?」
容虎沉吟,良久方問:「鳴王真的要屬下回答這個問題?」
「儘管直說。」
「那好。」容虎咬咬牙,一字一頓道:「請鳴王牢牢記住屬下的話──只有西雷王才能決定西雷的命運,只有大王才擁有決策的權利。」
西邊山坡上半輪紅日染得雲彩似血一般,鳳鳴僵硬在這和風美景下。
只有西雷王才能決定西雷的命運。
只有大王才擁有決策的權利。
他終於明白容虎在擔心什麼。
他終於知道容虎為何要選擇在回到西雷之前說出這一番言語。
王權不容挑戰,任何人,即使是鳳鳴,也不能妄圖左右容恬的決定。
他是王。
要戰即戰,要和即和。
征討、聯盟、破壞、暗殺,王令若下,便不該有人質疑。
畢竟是君主獨裁的時代,畢竟不是民主大行其道的時代。
鳳鳴一言不發,掉轉馬頭,緩緩下了山坡,尋一處幽靜處,下馬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容虎的擔心不無沒有道理,容恬處理國家大事時,確實不該被他的意見影響。
就如美國總統考慮國防問題,也不會把第一夫人的意見放納入一樣。
無聊地用馬鞭抽打腳下的huáng土,激揚起一陣陣微塵。
他是容恬的。
可容恬,容恬是不是他的呢?
「愛qíng的難題……」鳳鳴嘆息:「牽扯上政治,更讓人頭疼。難道以後容恬做什麼危險的事,或者他決定把我安置在哪個地方,我都要乖乖聽命嗎?」
皮靴踩在硬土上的聲音傳來,鳳鳴抬頭,對容虎道:「你不用再說了,我會好好思考你的話的。就算我以前的觀點有偏差,總要給我一點反省調整嘛。順便問一句,你以後不會經常這樣板起面孔來教訓我吧?」
容虎心底憋了多時的話一口氣說完,心qíng大好,鍋底般的臉色早不見了,被鳳鳴一埋怨,不安道:「屬下怎敢教訓鳴王?屬下是來報告鳴王,我們發現含歸城來路上……」
話未說完,綿崖從山坡上衝下來:「回來了!大王回來了!」他們在高處,最早看清楚含歸來路上那些人的臉孔。
鳳鳴和容虎都感愕然,跳起來,連馬也不騎就往坡上跑,三步並作兩步跨過幾塊凸出地面的大石,轉過小片樹林,正巧碰上騎馬回來的容恬等人。
容恬笑道:「本想悄悄繞到你身後嚇你一跳的,誰知竟被你識破了。」
烈兒騎馬跟在容恬身後,朝鳳鳴擠擠眼睛。
鳳鳴歡呼一聲撲上去馬去,容恬故意慘叫一聲,摟抱著鳳鳴翻下馬來,在糙地上滾了兩滾才止住,哈哈大笑道:「這是西雷鳴王表達歡迎的方法嗎?」
鳳鳴剛剛一陣急跑還未恢復,氣喘吁吁地問:「怎麼這麼快?我估計你至少要兩個時辰之後才能回來。」
容虎也趕來了,見回來的人神態平常,毫無惡戰後的痕跡,皺眉道:「計劃取消了嗎?是否出了什麼變故?」
「確實有變故,而且是意想不到的變故。」烈兒快語答道:「我們還未到含歸城們,就接到消息,含歸已經戒嚴了。結果連城門都沒進就回來了。」
鳳鳴吃了一驚:「難道泄漏了消息?妙光他們已經有所防範。」
容恬心qíng甚好,起眼睛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鳳鳴眨了半天眼,思索很久都找不到答案,頹喪地搖頭道:「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原因。總不會你們還沒到含歸城內,慶鼎和妙光就已經被別人宰掉了吧?誰有那麼大膽子。」
「哈哈哈!」烈兒大笑起來,拼命拍手道:「不愧是鳴王,這樣難猜的謎底都能猜到。」
「什麼?竟會這樣?」鳳鳴和容虎同時大為愕然:「是誰gān的。」
烈兒搖頭:「我們聽到消息就立即轉回來了。誰下手,誰指使,現在大家都不知道。」
容恬拖著鳳鳴從糙地上起來,解釋道:「不敢那人是誰,但他的心思倒真和我們一樣。具體qíng況日後在派人查探,現在立即上路,以免遇上含歸派出的搜捕刺客的人馬。」
容虎立即點頭道:「不錯,要被誤認為刺客,那可實在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