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仍然居高臨下,高高在上,仍然不願意放過沈宜游。他帶著自己從不肯承認的傲慢和固執,持續地追問:“明白了嗎?”就像要是兩人達不成一致的意見,他就沒法睡覺似的,
沈宜游腦袋裡關於雪花的伏爾泰名言換成了更簡單的短句。
他變得不能集中精力,也不能理智地思考,好像有懸浮著的邪惡幽靈附在耳邊,輕柔地勸誘他“從房裡出來”,“分手就能解脫”。
沈宜游心裡反對的聲音時而大,時而小,他把目光偏開,試圖讓自己冷靜,但李殊扣住了他的下巴,不許他離遠一寸。
李殊低頭吻了他,邊吻邊含糊地說:“承認我是對的有這麼難嗎。”
沈宜游抿著唇,緊閉上眼睛,無聲地抗拒著,又按著李殊的胸口,把他推遠少許。
“李殊。”沈宜游很輕地說,但是沒有看他。
他們還是挨在一起,李殊的手也依然放在沈宜游背上,他好像以為沈宜游馬上就要服軟了,準備把沈宜游抱起來帶回房間,問沈宜游“想說什麼”。
李殊的語氣甚至帶著期待,有很少的得意,聽起來無思無慮,像塊又燙又濕的厚毛巾,把沈宜游的臉嚴實地捂了起來。
沈宜游沉默很久,最後用自己都聽不清的音量,對李殊說:“我覺得我們還是分手吧。”
“我不想再這樣了,”沈宜游從李殊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很慢地說,“我們真的不合適。”
至此,起居室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這天室外疾風驟雨,不過李殊的公寓隔音很好,只能看見打在玻璃上的水大片大片地往下滑,看見蒙在水霧裡的亮燈輪船和江景,聽不見壞天氣的動靜。
李殊低著頭,想了很久,才問沈宜游:“哪裡不合適?”
沈宜游一開始沒看著李殊的眼睛,李殊很輕地推了推他的手臂,他才抬頭和李殊對視,他對李殊說:“哪裡都不合適吧。”
李殊又安靜了幾秒,才說:“我不覺得。”又再低聲下氣了一些,對沈宜遊說“別鬧脾氣,成熟一點”,然後又伸出手,想抱抱沈宜游。
沈宜游躲開了。
“我沒有。”沈宜游對他說。
沈宜游不想多說,也沒力氣多說,逕自往臥室邊的衣帽間走,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李殊跟在他身後,站到房間門口抱著手臂看他,但始終沒再開口。
沈宜游沒在李殊的酒店公寓裡放太多東西,因為他並不常住在這裡。
李殊的家和事業都不在S市,從沈宜游認識他起,他永遠在全球飛,為自己的流媒帝國錦上添花。他們隔一陣子見一次,大多數時候李殊來找沈宜游,少數時候沈宜游去找李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