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游短暫地看了一眼鏡頭,無所謂地說:“接受啊。”
陶久有點人來瘋,當即決定替沈宜游徵友,他把沈宜游一通夸,瞎說了些亂七八糟的條件,還當場創建了一個沈宜游徵友郵箱。
最後沈宜游也聽笑了,把頭靠在陶久肩上,聽他對著鏡頭說不著邊際的話。
過了一會兒,陶久去了別的地方。沈宜游一個人躺著喝了幾口酒,看泳池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就走過去游泳。
水沒過他的膝蓋、肋骨,停在在他胸口的位置。他覺得水溫還是有點低,還好沒有到冷得打寒顫的程度,過了幾秒,就適應了。
天上星星特別亮,明月當空,萬里無雲,泳池起伏水波的邊際和晚空、城市夜景融為一體。
其實許久前,李殊在這家酒店和沈宜游打過視頻電話。
李殊剛游完泳,頭髮也是濕的,身上搭了一塊毛巾,胸腹肌肉的線條在昏暗而斑斕的燈光里顯得很性感。
他的眼神很真誠,帶有沈宜游最喜愛的一往無前的天真,說自己喜歡這裡,“你明年陪我來”。
最後他們分手了,李殊開始見新的人了,而沈宜游自己來了。
游泳的時候,沈宜游把半張臉埋進水裡,他有時看見水面上的光,有時看見水下的。在柔軟的、兼有冷與暖的水裡,他想起和李殊的第一面。
那天他起初並不高興,下午和母親在電話里吵了架,強打精神去參加某家正在合作的網絡公司年會。初創公司的年會不豪華,人也不多,請人在辦公地點少少地裝飾了一番,擺了一些酒水餐點。
傍晚的風小,但氣溫很低,濕氣入骨,沈宜游凍得夠嗆,只好靠在掛著霓虹燈的露台邊,貼著取暖箱站,看江景發呆。
然後李殊站到了沈宜游的身邊。
李殊穿帽衫和牛仔褲,戴黑框眼鏡,端著半香檳杯的礦泉水,執著地站了十分鐘,自以為隱蔽地、欲言又止地看了沈宜游大概有二十次,才開口對沈宜遊說:“穿得這麼少,不會冷嗎。”
沈宜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李殊就又沉默了。他在離沈宜游八十公分左右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看沈宜游。沈宜游起先有些煩,後來又被這個呆子逗得想笑,最後側過身去,和李殊對視。
“我叫沈宜游。”這是沈宜游對李殊說的第一句話。
而李殊就像一台自動反應裝置一樣,在下一秒就飛速地回答:“我叫李殊。”
第六章
那一天早晨的天氣預報說,次日中午將有一場大降溫,可是才過傍晚八點,氣溫就突然開始急劇下降,風也大了起來。
年會上別的人要不就是喝酒喝得熱火朝天,要不就是情緒激昂地在說話,似乎沒人覺得冷,只有沈宜游縮在取暖箱旁,凍得手腳冰涼。
他和李殊在一塊兒待了半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