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黑框眼鏡的高個子男生滿大街都是,他站在車前,又不代表車是他的。
——而且現在李殊說了,自己在倫敦。
即便這樣,沈宜游依舊坐立難安。
流過眼淚後,大腦變得昏沉,他在一片黑暗的客廳里,回想刑沛口中她與管邵的對話。
如果被李殊聽到,李殊一定會很生氣,但可能也不會說什麼,只會沉默不語。
李殊不是那種會和人吵架的類型,因為他根本不必承受這些。
李殊本來就站在罵聲夠不到的地方,他的驕傲是理所當然的,管邵的那些滑稽言論原本離他十萬八千里遠。
沈宜游恍恍惚惚地想著,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再醒過來時,是凌晨一點半。
沈宜游拿著手機,看著屏幕上的時間,發了一小會兒呆,站起來去開燈。
他走路不看路,經過茶几時,小腿磕了一下,忍著痛走到牆邊邊,把環燈打開,去了浴室。
洗過澡出來,沈宜游心中好像更加惴惴不安了。
他關了燈坐在床上,忍不住給李殊發了一個消息,告訴李殊:“今晚我和朋友吃飯,我差點以為你在餐館外。”
過了一小會兒,李殊打一個語音電話給沈宜游。
沈宜游愣了愣,有些手腳發軟地接起來。
李殊的信號不怎麼好,雜音有一些,好像是在飛機上。
他問沈宜游:“為什麼這麼說。”
沈宜游聽不出他的情緒,好像只是來電詢問和安撫,又像不止這些。
臥室里很黑很靜,窗簾沒有完全拉上,能看見落地窗外對面的樓房,還有上沿的小片夜空,不過沒有星星和月亮。
沈宜游睡得不夠醒,但也沒那麼困,像在一個安靜半真半假的夢境裡和李殊通話。
他看著窗簾之間的縫隙,很慢地告訴李殊:“因為我在回家的車上聽他們說,有個穿T恤戴黑框眼鏡的男生站在餐館門口,身後還停著和你在S市坐的那台同一個型號的車。”
“你以為是我?”李殊問他。
“我總是走路不看周圍,也沒有看見,你不接我電話,我很擔心。”
這天凌晨,李殊說話比從前想得都要久。
他過去總像一個任性的纏著沈宜游要糖的小孩,不依不饒地說自己的事,這次卻變作了一個沉默的大人,聽的時候比說的時候多。
沈宜游聽著他的呼吸聲,幾乎要睡著了,李殊才開口問:“所以你回家給我打電話了嗎。”
“不是,”沈宜游過了一會兒,告訴李殊,“你不要笑我,其實我回去找你了,但是沒有找到,想回家的時候你給我回電話了。”
“你回去找我了。”不知為什麼,李殊重複了一次沈宜游的話。
沈宜游躺回床里,拿起放在床頭櫃的眼罩戴上了,閉著眼很輕地“嗯”了一聲,心中酸脹,又不想對李殊撒謊,過了少時,坦白:“我的一個朋友……之前在俱樂部給你打電話的刑沛,以為我們分手了,想要介紹別人給我認識。”
“我一上車就想走了。”沈宜游覺得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