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霽沒察覺到溫常世的遲疑,他抬眼看了看時間,對溫常世道:“六點半,我有點兒熱。”
他趴過去把空調調低了兩度,又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才開始整理自己的睡袍,繫著帶子,沒回頭地對溫常世說:“你繼續睡。”
溫常世沒出聲,也沒往下躺回去。
喻霽下了床走到舷窗邊看,他們已經停在茂市的一個私艇碼頭,外頭可以望見茂市海岸線邊一片延綿的山。
“到了?”溫常世在後頭出聲問喻霽。
喻霽“嗯”了一聲,出神地望著外面,說:“這個遊艇會是你的,一會兒我們得小心點兒。”
溫常世聞言,也下床走了過來,站在喻霽身邊看。喻霽與他並肩站了一會兒,側頭問他:“有沒有熟悉的感覺?”
“沒有。”溫常世冷淡地說,他瞥了喻霽一眼,突然朝喻霽伸手,喻霽還來不及後退,溫常世的手就碰到了喻霽的肩膀,沒有半句解釋地把喻霽的睡袍衣襟翻正扯好了。
喻霽愣了愣,問溫常世:“你這又是什麼強迫症。”
溫常世沒說話,轉身走了回去。
上午九點多,張韞之和另一個朋友來敲喻霽房間的門。
喻霽還在睡,溫常世已經起來,在看喻霽給他搜集的關於他自己的資料。
張韞之敲了一會兒,喻霽才坐起來,先把溫常世趕到浴室待著,才慢吞吞去開了門,苦著臉說自己不舒服,讓張韞之帶著大家去玩。
到了十點,張韞之給喻霽發了消息,說大家都下船了,喻霽拿出準備好的喬裝衣物,跟溫常世一起換上,兩人一道從船側小心爬了下去,踏上茂市的碼頭。
喻霽帶溫常世躲著攝像頭,走到碼頭外的公交車站,兩人站著等了一會兒,車開了過來。
起始站的乘客不多,位置很空,喻霽和溫常世坐在公交車的後排,兩個人都穿著T恤球鞋運動褲,戴著墨鏡跟漁夫帽,像結伴出遊的大學生。
喻霽很少有機會到陌生的地方玩,只是坐坐公共運輸,心情都很好,他側過臉看了溫常世幾眼,覺得溫常世這麼打扮也不是太違和,就笑眯眯地說:“老溫平時哪裡做的臉?保養得不錯嘛。”
喻霽自己才是真的像大學生。他不像溫常世一樣怕髒,手放在空前座的靠背上,右手搭著左手。
聽不到溫常世的回話,喻霽也並不在意,嘴唇微微彎起,看著窗外略過去的街景。
他們先在一個郊區公園站下了車。
公園建在山腳下,下午人不算很多。
“這裡是睿世幾年前捐的一個公益項目,”喻霽邊看手機,邊對溫常世介紹,“我查了舊資料,說你來過好幾回,所以帶你來看看。”
公園建了六年,入園道上當年從各處收購來的高大樹木都被養護的很好,枝葉繁茂,遮天蔽日,陽光稀稀落落穿過樹葉縫隙,印在土和草上。
喻霽站在自然光下,比正在燈光下玩體感遊戲有活力一點。
據張韞之透露,在撿到溫常世之前,喻霽過著晨昏顛倒的生活。白天從不出門,夜晚才去尋歡作樂,很好地融入在一群紈絝子弟之中,讓邵英祿非常滿意。
喻霽露在短袖外面的胳膊白得像初冬的雪,離得近了,可以看見他手腕皮膚下微微發青的靜脈。他認真給溫常世朗讀郊區公園簡介,好像溫常世本人不識字一樣。
“還有,這條新聞還說你親自種了顆樹,在很裡面,我們去看看。”喻霽低頭繼續讀公園資料,又走到路牌邊看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