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暮拿的東西不多,放了一個袋子,就對宋遠旬說:“好了。”
這時候,方昭暮忽然接到個電話。
他拿起來看,是教授給他打的,他就接起來。教授問他發申請表草表填了沒有,讓他儘快回。方昭暮乖乖說還沒有填完,有幾個點不知道怎麼填,還來不及發郵件問,因為今天C市暴雪,他採購去了。
教授便問了問方昭暮這邊天氣情況,又問方昭暮哪些不會,方昭暮按印象把不確定的說了,教授便給他都解釋了一遍。
掛下電話,宋遠旬問方昭暮:“你在填什麼?”
“一份表格。”方昭暮不想多談,便模糊地說。
“幾月回去?”宋遠旬又問他。
“五月。”方昭暮說。
宋遠旬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回去了還來嗎?”
方昭暮說:“不會了吧,不一定。”
“我不是你,我不是想來就可以來的。”方昭暮又說。
方昭暮想很多常識宋遠旬根本都不懂,解釋了可能都只能一知半解,他根本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具體是什麼樣的。宋遠旬微微有些僵硬地站著,看上去連輪廓都有種不知世事的倔。
“方昭暮,如果Andrew不是我,”宋遠旬開口問,“如果Andrew不是我,你會不會因為他留下來?”
方昭暮無法判斷宋遠旬是什麼心情,宋遠旬說話基本上都沒有起伏的。所以他反問宋遠旬:“你這麼問有意義嗎?”
宋遠旬已經是了。
宋遠旬沒再多問,他的手機已經沒電了,便拿著方昭暮的手機,又接過方昭暮手裡的袋子,還把放在門口的購物袋拎起來,意思是要走。
方昭暮動作頓了頓,抱起了蛋糕盒子。
他要去開門的時候,宋遠旬喊他一聲。方昭暮回身想問宋遠旬又怎麼了,卻看到宋遠旬把手機的光給關了,緩緩靠過來。
宋遠旬靠得太近了,方昭暮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覆過來,近的呼吸交纏,熱度相融。宋遠旬給了方昭暮機會躲開的,但方昭暮沒躲,於是宋遠旬吻住了方昭暮的嘴唇。
宋遠旬吻得很溫柔纏綿,又如履薄冰,方昭暮背靠著門,被宋遠旬吻得不知所措,眨了幾下眼睛,閉了起來。
方昭暮永遠弄不懂自己對宋遠旬的感情。
他敬而遠之過,氣急敗壞過,不聞不問過,可是到了門背後和宋遠旬接吻的這一分鐘,方昭暮已經分不清,讓他不捨得推開的人,到底是Andrew,還是宋遠旬。
可能是一樣的,再也不會有誰會這麼珍而重之地吻他了,在即使知道即將告別的時刻。
人付出都想得到回報,喜歡方昭暮的人喜歡他的外表,喜歡他的性格,把方昭暮這個名字寫進日記,飽含愛意地念出來。
宋遠旬就算不是追求者里最蠢的,也應該是最沒希望的。他魯莽的要命,很任性,大大得罪過方昭暮,照理說,兩人老死不相往來,就是方昭暮對他最大的寬容。
然而,哪怕宋遠旬這樣蹩腳,他都是方昭暮唯一沒推開的那個。
房頂上的燈跳了一下,又重新亮起來了。
屋內恢復了光明,方昭暮抬起頭,下意識地看著宋遠旬,宋遠旬也看著他,然後移開了唇,退了一步。
明亮的燈光下,宋遠旬的狀態和動作全都無所遁形。
他手裡大包小包的,有超市購物袋,也有方昭暮不多的行李,方昭暮懷疑宋遠旬從小到大都沒拿過這麼多東西。宋遠旬的表情是方昭暮幾乎沒見過到的慌亂。
電回來了,還要不要走。
方昭暮仍舊是率先回過神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