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文是絕望的,羅聿應該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他並不愛蘇家文,但他看著蘇家文哭,心裡就也像被捂了塊又濕又熱的厚毛巾似的,喘不上氣。
羅聿qiáng硬得拉開了蘇家文的手,蘇家文哭得和個小孩兒一樣可憐,他不敢說自己為什麼要哭,但是依舊停不下來。
“行了,”羅聿不自在地拉著蘇家文站起來,蘇家文矮他半個頭,腦袋頂著羅聿的肩和脖子,羅聿斷定蘇家文就是跟他討擁抱,就伸手把他抱進懷裡,“別哭了。”
蘇家文抱著他抽噎著,像是什麼也不管不顧了,羅聿覺得自己西裝連同襯衫都被蘇家文給浸濕了,蘇家文才停下來。
最後羅聿也忘了怎麼給蘇家文哄回家裡去的,到了家裡,站在樓梯口,蘇家文扯著羅聿問他:“羅先生,我今天可以睡在樓上嗎?”
羅聿發了最後的善心,拉著蘇家文的手往上走:“上來吧。”
這天,晚上羅聿沒和蘇家文做愛,兩人有些尷尬地躺著,避開了身體接觸,也都睡得不大好。
第二天一大早,羅聿就去機場了。農曆新年馬上要到了,他要去歐洲陪父母,前一天白天羅聿就吩咐吩咐邢立成,早上到他家接了人給姜棋送過去。
嚴格說起來,羅聿不過是和沈齊喑打電話時太好面子,說出了要把蘇家文送走的話,騎虎難下,他也確實極力想證明蘇家文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才在姜棋的再三請求下,用蘇家文換了震廷兩個客戶和一塊地。
羅聿和姜棋達成了協議,等羅聿歐洲回來,姜棋還和羅聿約了飯局,說好好談一談。
羅聿問他阮爭來不來,姜棋說他全權代表阮爭,羅聿沒qiáng求。
在機場起飛前,羅聿坐在候機室休息,不知為什麼就坐立難安起來。
他看了看表是十點半,撥了電話給邢立成,問了他幾個工作的事qíng,邢立成一一回答了之後,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告訴他:“我剛把蘇先生送到震廷的大樓。”
“哦。”羅聿只發出一個單音,可他沒掛電話,邢立成也不敢掛。
隔了一會兒,羅聿問他:“蘇家文看起來怎麼樣?”
“……還可以,”邢立成說,“沒特別不高興。”
這次羅聿是真的掛了電話,他要登機了,陸易跟在他身邊,眼見羅聿差點走錯登機口,跟在經濟艙的乘客後面排隊,經陸易提醒才恍惚地走到了商務登機口。
再見面是兩周後,羅聿從歐洲回來的第二天。
寰宇給平大捐的一棟實驗樓進行奠基儀式,邀請了羅聿,原本羅聿叫了個副總去,陸易長了個心眼,在早上和他核對行程時提了一句。
羅聿先是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叫住了正要出他辦公室的陸易,道:“下午奠基儀式我去吧。”
陸易回頭說是,出去和副總的助理對接了,又和平大奠基儀式的籌備組聯繫了。籌備組聽說寰宇的總裁要過來,自然是歡迎至極,急急忙忙地把標語和幕布全都換了。
奠基儀式安排在下午三點,平大北邊拆出來的一塊空地上。
羅聿不想上台講話,只坐在台下看完了全程。
學校的校長在一旁如履薄冰陪著,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尊大佛今天會來學校。平大是正經高校,羅聿的名頭校長也知道得清楚,副總來還好,羅聿親自過來,他就總怕學校要發生槍擊事件了,羅聿手動一動他都膽戰心驚。
終於儀式結束,禮pào齊鳴,羅聿板著臉站起來,校長也急忙跟著他站起來:“羅先生,我們安排了晚餐——”
羅聿轉過頭來,道:“晚餐我就不去了,還有事,陸易代我去吧。”
校長還想跟上去,被陸易攔了下來。
奠基儀式進行了兩個多小時,冬天天色暗的早,平大又臨山,五六點鐘時,夕陽已經沉進不遠處的山背後了,只留一片紅霞在天上。
羅聿沒來過平大,他車停在不遠處,司機在車裡等他,他卻沒走過去,反倒繞平大走了起來。
邢立成不敢妄自揣測羅聿的用心,只敢跟在他後頭走。
平大並不大,羅聿繞了20分鐘,就從最東邊繞到了最西邊的正門口,學生三三兩兩從門外進來,羅聿放慢了腳步,就在這時候,有人叫住了羅聿。
“羅先生?”
是蘇家文,羅聿和邢立成都轉身看他,蘇家文穿得很學生氣,拎著書包往門口走過來,看到羅聿又意外又高興:“你怎麼在我們學校呀?”
羅聿在歐洲時就讓邢立成幫他確認過,蘇家文趕著末班車參加了學校的期末考,jiāo上了論文。
再看不上震廷,羅聿也得承認,姜棋待蘇家文還不錯。
“來當然是有事。”羅聿臉上也沒什麼表qíng,不過人是鬆懈了下來,不再像剛才散步那麼緊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