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樓梯,”霍長治將許初的手放在扶手上,引導他慢慢走上台階。
海風的味道又迎面拍打在許初臉上,他心裡有了一個構想,等著霍長治為他揭開。
終於在甲板上站定了,霍長治手放在許初的眼罩上,頓了頓,才幫他拿下來。
“許初,睜開眼。”他說。
許初慢慢睜開了眼,眼前的景物從模糊變得清晰。
就像失明前每一次眨眼、起chuáng時那樣睜眼,他看見了黑色的,反she著月光與星光的海平面,在深藍色的夜幕里,有幾萬顆忽明忽暗的鑽石一般的星辰對著他閃爍,遠遠一彎弦月掛在空中,泛著柔和的光芒。
他又轉頭看向左邊,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士,也正在看著他。
“來,跟我念,”霍長治對許初說,他的聲音是許初所熟識的,“Hello World.”
許初被他逗笑了。
“許初,我不知道失明的人重新見到這個世界時,最想看到什麼,”霍長治緩緩地對著他道,“但我希望你能親眼重新看見,這個世界有多好。”
許初眼眶有些濕潤,對霍長治點頭,他知道霍長治一直在意在1603時的最後一天,自己說不想活下去的話。
“我知道。”許初說,qiáng忍著不掉下淚來,快三十歲還要哭,那也太傻了。
“你不知道,”霍長治威嚴地判定,“還有我,我也很好。”
許初眨眨眼,用琥珀色的眼睛看著霍長治,不說話就可以望進霍長治心裡去。
“我不太會說這些話,”霍長治顯得有些侷促,他停頓了一會兒,單膝跪在地上,從西裝的內側口袋裡掏出一個不大的淺薄荷色絲絨盒子,對許初展開,盒子裡是一枚簡單的環戒,“許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許初還是哭了。
他前三十年都沒有過得很好,與父母離散,親友背叛,被關在一個小房子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是有一個一萬分好的人出現了,將他救了出來,而在他重見光明的這天,這個人對他拋出了橄欖枝,單膝下跪,用珍重的目光問他,願意和他在一起嗎。
“好吧,”許初胡亂擦了眼淚,伸手拿了戒指,問霍長治:“我應該戴哪個手指?”
霍長治起來,有些緊張地說:“我訂做了你無名指的大小。”
“那是戴婚戒的地方吧?”許初恢復過來,又促狹地調侃他,“霍哥哥,你要和我結婚呀?”
霍長治沒有反駁他,摟過他的肩,輕輕啄吻他的額頭。
他們做過比這過分的多的事qíng,但許初還是覺得這個吻,比初戀的第一次牽手,還要令人臉紅心跳。
“你願意嗎?”霍長治順著他問。
許初翻個白眼:“你想得美。”
霍長治低低地笑了,許初將頭埋在他頸肩,把臉上的淚水擦個gān淨,又抬頭看星空。
颱風過境的天空格外gān淨,茫茫夜幕罩著他們,尋不到一絲雲朵。
海風chuī著許初,也chuī著在海上飄dàng著的這艘白色遊艇。
許初曾經冷漠地拒絕霍久安,也曾經認為傷害一經造成,便永也不可能磨滅。
可到現在他明白了,傷痕是可以被別的東西遮起來的,即使還在那裡,也能變得難以察覺,不再會讓人感到疼痛了。
霍長治是他的颱風,來的又急又快,掃除了一切紮根不穩的傷害,帶他見到更好的世界。
許初看著眼前的夜景,張開嘴唇,輕輕學霍長治說:Hello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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