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吧。」謝萬鱗發完了火,又恢復成了平日和藹的父親,「明日的比試,可要盡全力。」他說的這般輕描淡寫,好像只是無關緊要的一場比劍,而不是自己僅剩下的兩個兒子的生死之戰。
謝之妖和謝戟兩人行了禮,雙雙退下,書房裡,便又只剩謝萬鱗一人。
謝萬鱗獨坐椅上,冷冷的看著面前碎掉的書桌,口中低聲自語的念叨著些讓人聽不懂的句子,像是在惡毒的詛咒著誰,這畫面讓人來了著實不太舒服。
顧玄都見沒了戲看,便帶著林如翡離開了書房。
離開書房後,兩人又去了謝之妖的院子,看見他沉默的坐在屋內,雙目遠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約是感應到了林如翡的靠近,謝之妖喃喃:「其實我父親,很不希望我能贏。」
林如翡自是看出來了,謝之妖和他的父親關係不合,不,甚至不能只是用不合來形容,聽謝戟的語氣,那祠堂顯然並只是簡單的祠堂,定然會影響到第二天同謝戟的比試,可看謝萬鱗的態度,卻絲毫不在乎謝之妖的死活。
面對這般不公,謝之妖卻表現的十分平淡,他的手扣著腰側的骨劍,冷漠的像一塊冰,道:「如翡,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
林如翡道:「你要去祠堂?」
謝之妖身形一頓:「你如何知道的?」
林如翡道:「我猜的。」
謝之妖苦笑:「是,去祠堂受罰。」
林如翡道:「你到底做錯了什麼?是因為綠耳你才受罰?」
謝之妖漠然道:「就算沒有綠耳,也有紅耳白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綠耳不過是個藉口而已。」
林如翡想不明白,不明白謝萬鱗為何會這樣不喜歡自己的兒子,誘著他們自相殘殺也就罷了,還處處給謝之妖挖坑,看樣子,簡直恨不得謝之妖立刻死去。
而作為兒子的謝之妖,面對父親的責難,卻似乎毫無反抗之力,他撫著腰側的雪白骨劍,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本該早早的死在這場爭鬥中,唯有這柄母族贈與的劍,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我走了,這幾日你且小心一些。」謝之妖道,「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林如翡點頭,目送著謝之妖離開,他忽的想起了什麼,脫口問道:「對了,今天早晨被送出謝府的那具棺材,是你哪個哥哥?」
「嗯?今天早晨?」謝之妖想了想,「可能是我四弟……他前日才被謝戟殺了,但也不一定。」
林如翡自然也不清楚,只是將自己早晨看見的景象同謝之妖描述了一番。誰知謝之妖聽後也是滿目茫然,不知發生了何事。
「奇怪。」謝之妖道,「你形容的死者模樣,我從未見過,我大哥死在了我的劍下,已經下葬,自然不可能全身乾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