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耳卻搖了搖頭,艱難道:「就在……這裡說吧。」他人快不行了,心裡卻清楚的很,能多看看少爺,自然是最好的。
「好,你說吧。」謝之妖握住了綠耳的手,抬頭看向萬爻。
萬爻略作猶豫,見謝之妖神情堅定,這才微嘆一聲,低聲道:「綠耳恐怕是……不行了。」
謝之妖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他道:「你說什麼?!」
萬爻說:「他的脊骨被人活生生的抽了出來,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若是對他施以針法,約莫能再續個一日,只是……」
謝之妖道:「只是?」
萬爻說:「只是……他會極為痛苦。」
背上的傷口無法癒合,每時每刻都讓綠耳處在極端的痛苦之中,甚至他此時虛弱的只能趴著,連翻身都做不到,否則便會觸碰到傷口。
謝之妖聽完萬爻的話,喉結上下動了動,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情緒,綠耳察覺了他的想法,被他握住的手微微回力,強笑道:「沒事……能再陪著少爺一日,已足夠了。」
謝之妖沒有說話,他徹底明白了一切,低頭盯著狠狠自己腰側垂著的那柄銳不可當的白色骨劍許久,黑眸之中,狂躁的風暴悄無聲息的醞釀。
綠耳一聲虛弱的呼喚,將謝之妖從這種情緒里扯了出來,他回應了他的呼喚:「綠耳。」
綠耳神情溫馴:「綠耳在呢。」
謝之妖說:「誰做的?」
綠耳不語。
「告訴我,誰做的。」謝之妖一字一頓的發問,「誰活生生的抽出了你的脊骨,是誰?」
綠耳平靜的回望謝之妖,嘴唇艱難蠕動,給了謝之妖一個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是綠耳做的。」
謝之妖渾身都抖了起來。
「是綠耳自己做的。」綠耳道,「怪不得誰……」
謝之妖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嘶吼,好似被逼至絕境的困獸,他想要死死的抱住綠耳,卻又害怕弄疼了他,最後只能跪在床邊,握著綠耳越來越冰冷的手不住親吻,他說:「綠耳,為什麼……為什麼……」
綠耳道:「綠耳只是不想,旁人再欺負少爺。」大約是萬爻施的針術起了作用,他又有了說話的力氣,綠耳看著謝之妖,眼睛亮的好像天上的星辰,他說,「少爺不要羨慕那林如翡,少爺也有人疼的,綠耳最疼少爺了。」
謝之妖說不出話來,直到有濕潤的液體,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才意識到自己流淚了。
綠耳哪裡見得謝之妖這副模樣,頓時有些慌亂,忙說少爺別哭。
謝之妖道:「是啊,你疼我,可是你走了,又有誰來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