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子和心愛的姑娘鬧了彆扭,在巷尾尋了個安靜的地界,愁眉苦臉的解釋著什麼,姑娘在氣頭上哪裡肯聽,撅著嘴巴一個勁的抹著眼淚,男子無法,思來想去撓著腦袋,忽的轉身走了,姑娘瞧著他的背影直接哭了出來,然而男人沒一會兒便又出現在了巷子裡,此時手裡捏著一個金燦燦的糖化,寥寥幾筆,畫出了姑娘的神韻,他也不曉得該說什麼,只是笨手笨腳的伸手將糖化塞進了她的嘴裡,姑娘吃了糖,總算破涕為笑,用那婆娑的淚眼嬌嗔的瞪了男子一眼。
又有小孩站在糖葫蘆前移不動腳,口水就掛在嘴邊,孩子娘怎麼都扯不走,最後只能伸手擰了他耳朵,小孩哇的一聲哭的極慘,乾脆坐在地上撒起潑來,孩子娘拉不動,最後只能無奈的摸出幾個銀錢,買了串糖葫蘆,這才把孩子哄走了。
這城中比崑崙熱鬧了不是一點半點,世間百態,人情冷暖,皆入了林如翡的雙眸。他看著看著,唇邊浮起笑意,眼眸中那一瓣粉色的桃花也若隱若現。
「哎,那不是柳如弓麼。」顧玄都忽的出聲。
「哪兒?」林如翡問。
顧玄都指向遠處,林如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卻是看到柳如弓提著一壺酒坐在遠處的高樓頂上,那是姑蘇城裡最高的位置,想來景色不錯的。只是他的身後,似乎站了個年輕的女子,女子身著青紗,默然而立,雖看不清楚面容,但依稀可看出其不凡的風姿。
柳如弓喝著酒,和平日那張揚乖戾的模樣相比,多了幾分寂寥的味道。城中四處都是為他布置的熱鬧的大紅喜色,他卻好像和這份熱鬧毫無關係,只是個途經此地,慨而飲酒的過客罷了。
林如翡瞧著他,許久後,才輕輕道了聲:「那一定是壺好酒。」
「嗯。」顧玄都道,「應當是壺好酒。」
柳如弓喝了半宿,天空中明月高懸,才起身離開。期間那青衣女子一直站在他的身後,靜靜的陪著他,然而兩人之間並無交談,直到離開,他也不曾回頭看她一眼。
林如翡見柳如弓走了,卻還是沒有什麼睡意,此時街道漸漸安靜下來,大多數人都進入了憨甜的夢鄉。更聲敲了三下,那一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在姑蘇城裡緩緩盪開。
「還不困?」顧玄都問。
「不困。」林如翡說,「睡不太著。」
顧玄都想了想:「想去那兒看看嗎?」他指著柳如弓剛離開的位置。
林如翡猶豫片刻,想著反正也無法入睡,便點點頭。
顧玄都見他願意,便輕輕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林如翡便感到身體一輕,被顧玄都帶到了半空中,掛在腰側的穀雨似有所感,直接從腰側的劍鞘里飛出,停留在了他的腳下,林如翡便踩著穀雨,隨著顧玄都的指引,落在了柳如弓飲酒的高樓上。
這裡風景的確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