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盒裡,竟是放著一副殘缺的骨架,最上面,是一個慘白色的頭骨,頭骨上傷痕累累,有一條傷痕甚至貫穿了整個頭骨上方,幾乎要將這顆腦袋劈裂似得。頭骨下面墊著的其他骨頭,也都殘破不堪,甚至找不出一根完整的骨頭,林如翡盯著骸骨碎片,鼻頭忽的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他有些茫然,緩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身後的顧玄都抬手擦去了他的淚水,語氣有些無奈:「小韭哭什麼呢?」
林如翡道:「不……不知道……就是想哭」他心裡難受的厲害,連說話也帶上了哽咽的味道,「一定很疼吧。」
「真的不疼。」顧玄都用下巴蹭了蹭林如翡的頭頂,似乎想要安撫林如翡悲傷的情緒,他道,「真的,不騙你。」
林如翡說:「別說了。」
顧玄都還欲再言,林如翡卻粗暴的打斷了他,他說:「別說了!怎麼可能不疼!」他指著骸骨上的傷口,「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可能不疼!」
顧玄都不說話了。
「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林如翡道,「前輩,你何時才願意告訴我?」
顧玄都依舊沉默。
林如翡忽的卸了力氣,捂著臉不再言語,他拿拒不肯合作的顧玄都當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顧玄都卻笑了起來,偏過頭用唇輕輕的觸碰了林如翡的耳廓,溫聲道:「小韭這無奈的模樣,真是讓人懷念啊。」
他說完話,便用指尖觸碰了紅盒裡的骨骸。骨骸被顧玄都一碰,便化作了金色的光芒縈繞了他的全身,他閉了眼,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神情似解脫一般。
林如翡就在旁邊看著,顧玄都那一襲紅衣更加鮮艷,神情也多了幾分靈動,就好像淡去的畫作又增添了幾分筆墨。
做完這一切,顧玄都打了個哈欠,問林如翡困了沒有。
林如翡道:「沒有。」
顧玄都說:「小韭在生我的氣。」
林如翡冷著臉不說話。
顧玄都道:「不生氣了嘛。」
林如翡道:「我說了我沒有生氣。」
顧玄都卻笑了起來,笑的越來越大聲,林如翡蹙起眉頭看著他,他才停下,道:「不行不行,小韭明明是在生氣,我怎麼可以笑呢。」話雖如此,眼裡的笑意卻怎麼都掩飾不住。
林如翡有種拿他實在是沒法子的無力感,這顧玄都看似好說話,其實骨子裡也是固執的很,通常就是嘴上應的好好的,實際上依舊我行我素。
天色的確是有些晚了,林如翡也感到了疲倦,他簡單的洗漱之後,便上了床,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全是骸骨的模樣。他知道這事問顧玄都,顧玄都是定然不會告訴他的,於是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次日依舊是個炎熱的大晴天,林如翡早早的起了床,無精打采的吃著浮花送來的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