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山谷,晚上的山風也有些略大,呼呼的風聲為這裡更添了幾分恐怖的味道。別說浮花玉蕊了,就算換了個膽量正常的男人獨自守夜,恐怕也會覺得有些緊張。
顧玄都問道:「小韭怕嗎?」
「怕?」林如翡搖頭,「有什麼好怕的。」林如翡臉上絲毫沒有驚懼之色,反而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周圍,「其實最讓人害怕的,不是黑暗裡的東西,而是自己的想像力。」未知最為恐怖,因為你會將那東西想像成自己最害怕的模樣。
顧玄都嘆息:「小韭的膽子還是那麼大。」
林如翡勾著嘴角,也不說話。
山風獵獵,吹的面前的篝火不住搖曳,浮花和玉蕊緊繃了一天,也有些累了,進了馬車後便沉沉的睡去。顧玄都則輕聲的陪著林如翡說話,林如翡用力的棍子刨著面前的篝火,又聽顧玄都說了些以前的事。他說其實怖厄是個很有趣的地方,那裡雖然是妖族的地盤,但卻有很多其他大陸看不到的美景,比如一個叫安陀的小島,常年一半下雪一半晴天。只可惜那邊的妖族太過兇悍,能到怖厄上的人類寥寥無幾,若是以後有機會,想和林如翡一起過去看看。
林如翡正聽的入神,卻騰地刮來了一陣怪風,竟是直接將面前的篝火熄滅了。林如翡微微一愣,正打算從口袋裡掏出火摺子將篝火重新點燃,身後竟是傳來了一陣幽幽的哭泣聲,伴隨著一聲泣血般的啼哭。
「少爺,少爺你在哪兒啊……」
「少爺,我們好害怕……」
正是浮花和玉蕊的聲音。
這要是常人,肯定直接被嚇到了,顧玄都看向林如翡,大約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許畏懼之色,誰知他家小公子臉上絲毫沒有懼色,反倒是滿滿的好奇,他直接站起來,說:「誰在叫喚呢。」手扶著腰側的穀雨,便朝著聲音的源頭去了。雖然天氣很黑,但方向還是很清楚的,發出聲音的位置根本不是他們馬車所在的方向,林如翡朝著後面走了幾步,聲音越來越清楚,也越來越滲人。
林如翡說:「在哪兒呢?」
「少爺……少爺……」侍女的聲音越來越近,忽的,林如翡感到的自己腳好像被什麼抓住了,一低頭,便看到了一雙慘白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腳踝,那手好像憑空出現似得,看的人頭皮發麻,林如翡卻咧開嘴一笑,徑直的彎下腰,一把抓住了這隻蒼白無比的手,溫聲道,「抓住你了。」
淒涼的哭聲瞬間消失,變成了幽靜的沉默。
被林如翡抓住的手僵了片刻,想要收回去,林如翡怎麼肯,猛地用力,便將一個身影從濃霧中扯了出來。誰知那手的主人竟是和浮花長的一模一樣,只是她的臉色慘白如紙,不似活人。要是一般人看見這個情形,估計早就被嚇的鬆了手,可林如翡只是偏了偏頭,做出一副疑惑的神情,直接上手擰住了那人的臉,用力扯了扯:「咦,不是易容啊,那怎麼和我家小侍女長的那麼像。」
「少爺。」被林如翡抓在手裡的人幽幽的嘆著氣,她說,「少爺,別看我的臉。」
「嗯?」林如翡挑眉,「看了會怎麼樣?」
那人忽的笑了起來,她越笑五官越扭曲,最後眼耳口鼻竟是如同融化了的蠟一般,全都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張什麼都沒有的白臉。
這一幕可怖到了極點,連林如翡也愣了愣,然而即便他被驚到了,卻也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抓的更緊。那人不住的掙扎,也無法從林如翡的手裡掙脫出去,兩人大臉對小臉,氣氛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