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燭靠著床:“喝粥吧,你熬的粥。”
黎東源負氣離開,林秋石並未放在心上,他以為黎東源和他們之間還會有很多故事,無論是好的亦或者是壞的,但林秋石卻沒有想到,那一天,是他和黎東源見的最後一面。
十三天後的早晨,已經出院的阮南燭接到了一個電話,當時別墅里的人正在一起吃早飯,他掛斷電話後,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隨後低聲開口:“黎東源死了。”
還在交談的眾人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都聽到了阮南燭的話。
程千里啃包子的動作也停下了,他啊了一聲,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阮哥,你在說什麼……黎東源,是那個白鹿的黎東源麼?”
阮南燭嗯了聲,站起來:“我要過去一趟。”
林秋石道:“我陪你吧。”阮南燭雖然出院了,但是身體卻並沒有完全恢復,現在看來臉色都有幾分蒼白。他擔心阮南燭要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身體支撐不住。
“好。”阮南燭同意了林秋石的跟隨。
林秋石迅速的換了件衣服,同阮南燭上了車。
阮南燭說了一個地點之後,便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他臉色蒼白,更襯的長長的睫毛黑如鴉羽,此時輕輕顫動,憑添了幾分脆弱的味道。但這種脆弱,又好像只是林秋石的錯覺。
阮南燭是在傷心麼?不,林秋石覺得他身上透出的更多的是一種兔死狐悲的悲哀。阮南燭討厭黎東源,但又不希望他就這樣死去,因為看見黎東源的下場,未免會想到他們自己。
林秋石想起了十幾天前和黎東源見過的最後一面,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像是要將壓在胸口的那團氣息吐出去。
四十分鐘的車程後,他們到達了一座位於城區內的公寓。
林秋石以為白鹿是住在公寓的某間房子裡,結果到了才知道這棟公寓都是白鹿買下來的。
此時公寓底下圍了不少人,林秋石看了便有種不妙的預感。果不其然,在他停好車後,朝著擁擠的人群湊了湊,看到了人群中央圍著的東西。
那是一具被摔的粉碎的屍體,已經看不出長相,但從衣著和形態特上可以辨認出,眼前這個摔死的人,便是黎東源。
林秋石不是第一次在現實里看見死人了,但卻是第一次看見熟悉的人就這樣死了。他側過頭,看了看阮南燭,看見他依舊保持著平淡的表情,只有那雙黑色的眸子波光涌動,仿佛被驚擾的深湖。
女人的哭聲響起來,人群之中撲出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她跪在黎東源的屍體旁嚎啕大哭,還想要伸手將黎東源已經破碎不堪的屍體攬入懷中。
周圍的人阻止了少女的舉動,將她強行從黎東源的屍體身邊拉走了。
林秋石環顧四周,發現有些人在竊竊私語,有些人卻表情悲痛,眼神麻木,想來應該屬於白鹿的成員。
一個漂亮的女人走到了阮南燭面前,對著他低聲道:“阮先生,您好。”
“你好,金小姐。”阮南燭說。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金羽芮。”女人似乎想要對阮南燭露出笑容,但是卻格外的僵硬,只是硬生生的將嘴角彎起來,看上去十分的勉強,“之後,將由我來接手白鹿內部的事宜。”
話語中的含義,便是她就是白鹿的下一任首領。
“嗯。”阮南燭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沉默片刻,忽的又道了句:“不想笑就別笑了。”
金羽芮的笑容瞬間淡了,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似乎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緒,接著啞著嗓子說:“裡面請,阮先生。”
阮南燭點點頭,朝著屋中走去,林秋石跟在他的後面。
公寓的大廳里坐著或站著一共六人,加上外面的那些,白鹿整個組織應該在二十人左右。
金羽芮開始宣布黎東源死前準備好的事,整個過程非常的安靜。
不過在這寂靜之中,林秋石卻感覺到了暗流涌動。人群里有人似乎對於金羽芮作為接班人有些不滿,但目光卻落到了阮南燭身上——他們竟是在忌憚阮南燭這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