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身边多出来一排两米左右的围墙。
与最外围的那堵墙相比,这些墙有些不值一提, 但如果从单纯的遮挡视线角度来讲的话,它做得很好。
在旷野上走惯了,乍一被困在这种狭窄的方框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尤其对霍东东这个小朋友来说。
他本来就矮,再被围墙一挡, 那真是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
想了想, 他扯扯爸爸的胳膊, 说道:爸爸, 你能不能背着我走呀?我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霍老板一听就急了,连忙叫停, 然后蹲在儿子面前柔声问道:是哪里疼吗?还是心脏又不舒服了?
沈卯卯听了一耳朵,背对着父子俩向娄京墨使眼色。
霍东东心脏有问题?但这一路走过来看他又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这俩父子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呢?
娄京墨诡异地发现自己居然懂了她的挤眉弄眼, 但她完全不想回应, 因为这样真的很蠢, 于是就装作没看懂的样子, 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沈卯卯熄火了。
她想起来自己跟娄京墨根本就没有默契可言了。
那边霍老板学着大兄弟的样子把包放在前面,然后蹲下来让儿子趴在自己的后背上。
一切妥当之后,他咬着牙想要站起来, 哆哆嗦嗦起了一半,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霍东东摔进了雪堆里。
沈卯卯无奈道:行李给我吧?你背你儿子。
霍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你一个女孩子
沈卯卯:没事,时间紧迫,我们走快点。
他后面的横川插话道:我来吧,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
霍老板赶紧把行李双手奉上:谢了,兄弟。
横川道:小事,毕竟加入了你们的队伍,就要为之出一份力嘛。说话的同时还看了一眼商舟。
商舟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但他的体力是真不行,也就比霍老板强一点,同样比不上那两个女人,更不用说能在鬼怪手底下跑个来回的横川了。
六人重新上路,沿着地上前人留下的痕迹前进,走了大概得有两个小时,期间居然一点危险也没遇见。
霍老板看沈卯卯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质疑,似乎是在问:这就是你口中的危机重重?
沈卯卯有一些脸疼,不过问题不大,她还能编:这是因为我们走的路是人家走过的路,路上的机关和鬼怪应该是被他们解决了。
霍老板一脸:真的吗?我觉得你在诓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沈卯卯镇定道:没有危险不是好事吗?还有人嫌危险少的?
霍老板一想也是,于是不再说话了,转头再次问儿子:东东还难不难受啦?饿不饿?想不想喝水?
霍东东先点头,又摇头,一一回答道:还有点难受,不饿,也不想喝水。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转而问道:爸爸,前面的人在喊什么啊?
沈卯卯一愣,立刻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倾听,果然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女声,但因为距离太远,她听不清她在喊什么。
霍老板表情严肃起来,让霍东东从他身上跳下来,然后把他抱在了前面:跟爸爸说说,你听见什么了?
霍东东睁大眼睛,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道:有人在哭,还有人在叫救命。
娄京墨道:能不能听清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霍东东伸出小手,指着雪地上向迷宫深处蔓延的痕迹:是这边。
霍老板看向沈卯卯:兔子,你怎么看?需不需要换路线?
五双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让她不免产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毕竟以前跟娄京墨过本的时候她根本就不需要动脑思考,现在突然把决定权和生死大权放在她手上,她能立刻适应才有鬼了。
幸好之前失忆的记忆还有,那个时候她独来独往,很多事情都是要自己考虑的,让她在恢复记忆之后不至于盲目瞎选。
犹豫了几秒钟后,她做好了决定:路线不变,继续跟着他们走。
说得难听点,对于他们来说,前面的这个队伍就是负责探路的炮灰,他们费尽精力人力去排除危险,到头来还是给了他们这些后来者便利。
如果这个坎他们过去了,那他们就继续捡漏,如果没过去,能赶上的话,她个人也不介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帮忙。
她把自己的大致想法跟几人都说了一下,娄京墨和商舟都没什么意见,霍老板自己想了想之后也同意了,至于横川他目前还没有什么投票权。
越往前走尖叫声就越明显,到了这里已经可以很轻易地听出来,发出尖叫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女鬼。
地上的脚步变得凌乱,脚步周边散落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行李,还有一条可疑的拖痕,足以想象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人们逃窜的脚步又有多匆忙。
拐过一个弯,地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血痕,痕迹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从身体里流出来不久的。
再往前走几步,尖锐的叫声形成有实质的声波,差点把她们喊聋。
沈卯卯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恨不得把脑袋插进雪堆里。
一只黑漆漆的影子飞上墙头,披散着的长发歪空中肆意飞舞,像一只只灵活的小蛇。
后面的几个人连忙缩到一堵墙后,在墙角蹲了一排。
霍老板问道:这怎么办?
沈卯卯道:商舟留下来保护霍先生,我小楼还有横川凑过去看看情况,能帮上忙就帮一帮,帮不动的话我们转头就跑,懂了吗?
霍老板狂点头。
沈卯卯看向横川:有意见吗?
横川抬手比了个OK。
三人把行李扔在原地,然后开始行动,嘎吱嘎吱地踩着雪靠近前方战斗的地点。
横川从衣兜里掏出来了一根甩棍,看起来不像是要去打鬼,反而像是和别人在小树林约架的不良少年。
娄京墨则握着匕首,面无表情,风吹的羽绒服帽子猎猎作响,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至于她自己什么也没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像是在参加冬令营
当她们这样的一个团队从天而降时,负伤累累的一行人并没有露出庆幸的表情,反而有点绝望。
这三个人是谁?是嫌送的人头不够多吗?
倒在地上的男人吐了一口血,用眼神示意她们快跑,坐在他斜后方的女人尖叫道:救命!!救救我们!
女鬼唰地把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看过来,头发暴涨数丈,张牙舞爪地向她们发起了进攻。
沈卯卯暗骂了一句那个女人脑瘫。她没想到他们踩雪的声音没引起boss的注意力,反而被这个女人一嗓子暴露了位置。
偷袭不成,只能正面刚了。
沈卯卯双手插兜,看着悠闲万分,实际上却是在掏自己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