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喜歡男人……改不過來了,就找個合適的將就著過了吧。”郁平翌艱澀的說完這句話,也沉默了下來。
良久之後,鬱林飛嘴唇微微的動了動:“知道了。”
“唉。”重重的一聲嘆息,郁平翌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苦澀道:“林飛,是爸爸對不起你。”
鬱林飛又不說話了。
郁平翌終於無法忍受這沉悶的氣氛,起身走了出去。
“……小黑。”用手遮住了眼,鬱林飛的眼神空dàng無神,他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些,卻發現是徒勞無功的……他無法清醒,因為一旦醒來就註定要接受一個事實——他的小黑永遠不會回來了,永遠。
之後的日子漫長而煎熬。鬱林飛得了抑鬱症,在醫院裡靠著藥物維持生命,他沒有自殘的傾向,在他身上卻也難以發現生機,失去了小黑的鬱林飛猶如一顆根被毀壞了的樹木,雖然一時間難以察覺,但是卻能慢慢的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死氣。
鬱林飛在想法里沒有想過自殺,可是他卻難以控制自己的失落……世界的一切都是灰色的,這要他怎麼微笑著去面對?
醫院的牆全部是白色的,鬱林飛喜歡一個人在一張石凳上坐上一下午,chūn天的天氣非常好,四處瀰漫著濃郁的花香。
有時他會拿一本書翻翻看,有時什麼也不拿,就這麼看著前方,平靜的眼神里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無聊的護士總會在私底下悄悄的議論鬱林飛“哎?這男人到底怎麼了?我看長得挺好,是jīng神上有問題麼?”“不知道,聽說是愛人死了,就這麼傻了。唉,這年頭這麼痴qíng的人也不多見啊。”“真的?這也太làng漫了吧?”“làng漫什麼啊,這種事qíng,只有當事人才知道有多麼痛苦吧,別說了,他好像聽到了。”
死了……?鬱林飛眼神暗了暗,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直覺……他知道小黑沒有死,他知道這裡可以等到他的小黑。
事實證明鬱林飛的直覺是對的,他真的等到了他的小黑。
當聞程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鬱林飛看到那長熟悉的臉,呼吸都險些停止了,他穿著病號服站在走廊上看著聞程被送進了急救室,突然就想抽一根煙……這會是他的小黑麼?會是麼……?
怎麼可能是。
鬱林飛知道了聞程的身份之後,整個人再次沉默了下來,他站在病房門口看著熟睡的聞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聞程失憶了。似乎是車禍的創傷,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可是腦袋裡卻空空一片死活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誰。——他到底是誰呢?咬著指甲,聞程的餘光突然掃到了一個站在門口的男人。
很熟悉的感覺……聞程微微皺起眉頭,男人有著一張英俊的臉,雖然穿著病號服卻掩蓋不住那優雅的氣質,頭髮看上去很久沒有剪了,稍微有些長,此刻那陌生人正以一種複雜之極的眼神看著他……聞程脫口而出:“你是誰啊,看我gān什麼呢?再看收你錢啊。”
這就是鬱林飛和聞程第一次相遇的第一句話,非常符合聞小黑脫線的風格。
不知怎麼的,鬱林飛竟然從這句話里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收錢?收多少?
“你看我值多少?”聞程的腿雖然斷了,但是jīng力還是異常的好,好吧,雖然這裡面有著面前這個陌生男子的功勞。
“呵呵。”鬱林飛沒有回答聞程的話,他輕聲的笑了笑,道:“我是鬱林飛。”
“啊……你叫鬱林飛啊?”用手撓了撓頭,聞程傻笑起來:“我車禍失憶啦,忘記自己叫什麼了,過幾天再告訴你吧?”
“……這都能忘記?”鬱林飛有些無奈了。
“這個……”聞程倒是有些尷尬起來,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他跳脫的xing子:“這有什麼不能忘?反正都是會記起來的麼。”
“也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鬱林飛又笑了。
鬱林飛原本就長的不差,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好看,聞程看著他溫和的笑顏居然有些發愣,等聞程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有些燙:“你是為什麼住進來啊?”
“我?”聞言,鬱林飛想了想道:“我為了找丟掉的寵物,生病了。”
“那你是什麼病?”聞程很有追根究底的氣勢。
“感冒吧。”鬱林飛笑道:“你是車禍進來的?”
“對啊。”撓了撓鼻子,聞程有些無奈:“他們說我撞鬼了,硬是能把車從馬路上開到野外還撞到電線桿。”
“哦。”鬱林飛沉默下來,隔了一會兒才又開了口:“只是腿和腦袋受了傷麼?”
“似乎是的。”聞程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你是不是沒事做啊?沒事做就來陪我說說話吧,哎,對了,偷偷給我帶兩包魷魚gān吧……他們說那個不利於傷口恢復,不讓我吃,哼哼。”
“魷魚gān?”聽到這個名詞,鬱林飛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你喜歡吃魷魚gān?”
“對啊。”聞程吸了吸鼻子:“怎麼了?很奇怪麼?啊……順便再來瓶酸奶吧。”
“……”鬱林飛沒有答話,他的眼神里透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光芒,就好像一個在沙漠中行進的旅人,在渴了十幾天後終於發現了救命的水源。
“謝謝啊。”聞程還在笑。
“不用謝。”看著聞程傻傻的笑容,鬱林飛的語氣很溫柔:“該說謝謝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