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要花掉多少?贺邵承微微颔首,我是在股市里投入了三百万,现在还有一千三百五十二万在账户上。
那肯定够了,现在房价才多少啊。陆云泽笑了,我觉得嗯,满打满算四五百万肯定可以了,剩下来的钱,我们就交给专门的理财团队吧可以去银行里问一问。
嗯。贺邵承并无异议。
他们两个人睡旅馆,当然是挑了一家就在上海中学对面的,虽然不算多么豪华,但还是比较干净的,并没有上一任房客居住过的痕迹。因为彼此也习惯了相拥而眠,这一次贺邵承是直接要的大床房,也不用去找什么靠窗噪声多的理由了。他此时便十分坦然地坐到了陆云泽的身边。陆云泽已经洗过澡了,头发丝都干了许多,侧脸看上去又白又乖。他的面孔是很典型的中国人面孔,眼窝也好,额头也好,鼻梁也好,都没有贺邵承那样深邃或者挺拔,但偏偏就是带着一股俊秀在其中,让贺邵承光是看着,就柔和了目光。
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其他地方住下?他低声询问着,毕竟距离拍卖还有二十多天,房产的交接应该也需要一段时间,交接了之后还要打扫什么,还暂时做不到直接入住
去住宿舍?陆云泽开了电视,眨了眨眼,可是睡宿舍就是单人床了,就算我们两个住一间,没有别人,也还有老师检查,打扫卫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贺邵承一顿,立刻放弃了这个提议:那还是住在旅馆里好了,我看这里也不错。
他可以忍受其他的事情,唯独无法忍受自己睡单人床。
陆云泽忍不住笑了,伸手从后面忽然偷袭了一下贺邵承的脑袋,帮他用毛巾按住了脑袋,拼命地一阵揉搓。
他上辈子是个好学生,也没什么朋友,所以玩闹的事儿几乎没发生过;这辈子倒是跟着少年贺邵承一起重返青春,连这些看起来很幼稚的事情都做得乐此不疲了。他去拿着毛巾搓贺邵承的头,来来回回一阵狂揉,终于搓出了静电,一拿掉毛巾,头发丝都炸得像是金毛狮王一样。尽管贺邵承的头发并不长,效果没那么吓人,但他还是笑倒在了床上。
天啊你哈哈哈哈
么儿,明天去医院拔牙。贺邵承的眼眸垂了垂,嗓音低沉地提醒了一句,唇角还略微带着一点恶劣的笑。果然,一瞬间,陆云泽就僵了,特别鸵鸟地缩了起来。
我现在已经不疼了可以不拔的,让它长出来不就好了么。
不行,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的上颌没有对应智齿,不能形成咬合,必须拔掉。贺邵承抿唇低笑,乖,否则下一次又要疼了,发炎的时候还拔不了。
尽管陆云泽很努力地想要赖掉这件事,第二天早晨还在床上把被子拉到头顶,可他依旧被贺邵承拽了起来,苦哈哈地拉去上海的口腔医院拔牙了。他们今早没排在前面,所以在外面候诊室等了很久。听医生说不能空腹拔牙,一旦低血糖可能会晕麻醉针,贺邵承还跑去楼下给么儿又买了点零食,让他多吃一点。
陆云泽是真的怂,怂得就像汽水儿似的了。他听着诊室里传来的鬼哭狼嚎,又抬起眼睛瞧瞧身边的贺邵承,腮帮子就鼓起来了。
你混蛋等会儿我被医生的榔头敲到脑震荡了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贺邵承看着他,嗓音很柔,拔掉了就好了,会打麻药的,不疼。
呜,可是很可怕啊陆云泽看着那些走出来的,拿了个冰袋敷着脸,嘴角还沾着点血迹的其他病人,扁了扁嘴,我都觉得他们不是被拔牙了,是被拔舌头了。
贺邵承有些想笑,但暂时先忍住了。
当喊到他们时,陆云泽的身体是明显一僵,接着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被贺邵承拉着手去了对应的诊室里。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女医生,很温柔,看到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就让他先在牙椅上坐下,然后询问起了这次来就诊的原因。贺邵承在边上帮他说了上次智齿冠周炎的情况,还把之前的病历拿出来给医生看了一下。当时他们还拍了一个简单的X线小牙片,很清楚地显示了智齿的整个牙体结构。
嗯,还好,没顶到前面,是正位萌出的。医生看了看片子,但是这个牙根有点多三个根,可能一次拔不出来。
陆云泽已经想走了。
挂号费什么的就送给医生算了,他明天就要和贺邵承一块儿开学报道去了,今天再预习预习初三的课本不好吗?然而肩膀却是被贺邵承用手按住了,贺邵承微微皱眉,询问了起来:一次拔不出来,会怎么样呢?
也不会怎么样,就是张口时间会长一点,再掏断根就行了。医生笑了,没事的,都打麻药的,只要小伙子别对麻药不敏感,疼痛感都在可接受范围。
她也没让先缴费,直接让护士配了一套拔正位智齿的器械。护士也很利落,边上柜子里刷刷地拿了小榔头、翻瓣器、刮匙、剪刀、手术刀、止血钳、缝合线等各种东西。看着那原本密封在纸袋子里的器具被一个个拆开放在塑料托盘上,陆云泽的唇都紧紧地抿起来了。他是真的怕,不过医生过来说要看看他的牙,他也只能忍着紧张,乖乖地张开了嘴。
嗯,露了两个角了,就只要稍微划开一点牙龈。女医生的嗓音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他毛骨悚然。
那边,三支麻药也送过来了。
其中两只是碧兰麻,还比较细,看上去可以;但利多卡因就可怕了,又粗又大的一支,他的嘴里真的能打这么多进去?陆云泽睁着眼睛怀疑人生,可还是躺在了牙医上,特别蠢地张开着嘴。此时,他胸口也戴好小兜兜了,尽管贺邵承在一旁很希望能握着么儿的手安慰他,但考虑到不能影响医生操作,他还是站在了一旁。
打麻药疼不疼啊?陆云泽眨了眨眼,特别可怜地瞅着医生。
这个,因人而异了。女医生也没把话说满,只是让他张嘴,等会儿就别说话了,有什么事都举手,我停止操作了你再说啊。
针头抵在了颊脂垫上,陆云泽眨了眨眼,接着就感觉到了一点刺痛。
不过刺痛很短暂,更多的就是酸了,虽然感觉得到针头在进入,但是居然就只是酸酸的,不疼。当医生开始注入麻药时,陆云泽才感觉到了一点点的胀。他眨了眨眼睛,看到了在不远处的贺邵承,虽然很想嘟囔一两句,稍微埋怨一下对方;但此时也只能继续乖乖地张着嘴,免得针头断在了他自己嘴里。
医生把大针抽了出来,你休息一下,嘴唇麻了和我说。
贺邵承仿佛也跟着松了口气,还好吗?
嗯没有疼。或许是打了麻药,舌头已经开始半边发麻了,陆云泽说话也含含糊糊的。
他对麻药的反应很好,嘴唇很快就觉得没了半边。接着医生才给他补了几个局部浸润小麻,上手术刀划开牙龈开始做翻瓣。此时也来了个护士,拿了个吸唾管在边上吸血。陆云泽张着嘴,感觉自己就是个小白鼠。
不过他什么都看不到,正在被操作着的牙龈也失去了痛觉,所以还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