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离他二人最近的柳毓也上了前:陛下?
傅询换了一只手拿着画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震得裂开的虎口,那画杖外边的木头也被震裂,露出里边的金属。
他只道:无妨,你去看看荣宁公主。
见疯马被击倒,荣宁公主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身上还是疼,坐都坐不起来。
柳毓也不敢轻易扶她,下了马,在她身边守着,拿出帕子,帮她擦擦面上的冷汗。
公主,没事了。
及至众人与侍卫上前,分别围在傅询与荣宁公主身边。
傅询下了马,将画杖丢给李恕,李恕接过,又让人将马匹都牵下去。
记好都是哪几匹,不要喂食,不要喂水,等人来验。
是。
随从正要将马牵下去,忽然察觉不对,扑通一声跪下:禀陛下,陛下所骑的马,在马具上,仿佛有银珠草的气味。
傅询摆摆手,屏退要帮他包扎伤口的人:此草如何?
此草与雉尾花冲撞,二者相遇,马匹发狂。
傅询面色一沉:去查,仔细地查。
是。
马场颇大,事发的地点与正中的高台离得很远,韩悯一路跑着过来,但是他也跑不快,到的时候,旁人已经把傅询围起来了。
他只好站在外边,踮着脚往里面张望。
傅询看见他过来了,便摆手让众人散开: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下边多乱?
韩悯拍着心口,跑得太急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说不出话。
缓了一会儿,刚要开口:你怎么能拿木做的去打
傅询举起右手,把震裂的虎口给他看。
偏偏伤在肉最嫩最弱的地方,看起来很是骇人。已经流了许多血,鲜红鲜红的,顺着他的手肘淌下去。
他瘪了瘪嘴,有些委屈:你看,朕都受伤了。
韩悯握住他的手,慌里慌张地用衣袖擦了擦:怎么不让别人包?我让他们去喊太医了,也不知道来了没有。
他急得双眼微红,使劲吸了吸鼻子,傅询还没疼哭,他就先哭了:怎么越擦越多呢?止不住了,很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老傅:老婆为我哭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老婆了
不是老傅设计的,他只是知道这件事情,并且早做准备
第70章 朕手好疼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太丢人了。
韩悯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把眼泪忍回去。
只是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把傅询手上的鲜血擦去,嗓音仍有些哽塞:很疼吗?
马球场上的马都是训练过的马匹, 不比战场上的战马逊色。
傅询那柄画杖, 虽然里边铸了金属, 但要让一匹疯马在两击之内倒下,傅询还是用了不少的力气, 以至于虎口撕裂, 流了一手的血。
韩悯手忙脚乱地用衣袖帮他擦, 袖子上都红了一片。
旁人递来一块干净的帕子,省得他把自己的整幅衣袖都弄脏。
而他只是低头擦拭, 没有察觉,那人便提醒了一句:小韩大人?
韩悯回过神, 下意识放开傅询的手。
傅询扶着右手,不悦地皱着眉头, 看向那人。
那人顶着傅询冰冷的目光,梗着脖子, 把帕子递给韩悯。
韩悯道了一声多谢。
再转过头时,傅询正扶着手, 垂着眼睛,无比可怜地抬眸看他:很疼。
围在他身边的众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打马的时候旁人都喊圣上快撤, 结果他回过头, 两棍子就打倒一匹疯马。现在那匹疯马还躺在旁边口鼻淌血,他就对小韩大人说他手疼,还用这种可怜巴巴的表情。
你在撒娇,你脸皮厚, 你不正常。
傅询转头,冷冷淡淡地瞧了他们一眼:看够了吗?
众人低下头:臣等不敢。
傅询道:看够了就去做事。封锁所有出口,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把在场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下,细细盘问,提供疑点的,嘉奖赏钱。
韩悯抿了抿唇角,小声道:微臣逾越,这些事情已经让温大人和楚大人去做了,也留了小王叔镇着场子。不过我想,还是要多派几位大人更为稳妥。
傅询道:你点吧。
韩悯不敢自作主张,望了望四周。
这马球场太大,分做四处。温大人已经去了,再请三位大人分别负责。还有出口,我望着应该有四个出口,楚大人也已经去了,还要再请三位大人。若有疑点,先报与温大人与楚大人知晓。
傅询十分满意,点了几个人,最后用未受伤的左手握住韩悯的手:小韩大人深得朕心。
倒也不用你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众人默默地退开半步。
这时韩悯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那边的棚子:外边晒着也不好,陛下去那边的棚子里临时坐坐吧?
傅询又道:小韩大人甚是贴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一直强调。
众人再退开半步。
傅询分明伤的是手,却好像断了腿一般,要韩悯扶着走。
韩悯扶着他,扭头看向另一边,问道:公主怎么样了?能挪动吗?
荣宁公主也被宋国使臣与齐国臣子侍从们围着,因是女子,多有不便,只有柳毓帮她擦擦汗。
韩悯道:你们都散开些,别堵在这里闷着公主了。公主带侍女来了吗?有没有哪里特别疼?要是不能挪动,就让他们把棚子搬过来,也好遮一遮阳光。太医马上就到了,公主再忍耐一下。
一脸关切地守在妹妹身边的赵存猛地起身,上前两步,就要发难:你们齐国就是这样对待使臣
韩悯侧过身,面对赵存,把傅询护在身后,蹙着眉打断赵存的话。
我们圣上才刚刚救下荣宁公主,自己也受了伤,王爷就来兴师问罪,未免太过情急,我们也实在冤枉。方才银珠草一事,说明此事分明是人祸,在场人等,包括你宋国使臣都有嫌疑,不妨等查清之后,再行问罪。
赵存一听宋国使臣也有嫌疑,额上的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因他只注意到这句话,反驳的也就是这句话:我们宋国使臣,怎么可能将自家公主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这回不等韩悯说话,其他臣子就把这话挡了回去。
王爷这是什么话?我们齐国臣子,也断不会让圣上置于险境。
再者如今情势紧急,公主身体安康才是最要紧的,王爷还是快去照看公主罢。
小韩大人,那边已经整理出来了,你扶圣上过去坐着吧。
韩悯扶着傅询离开。
几个臣子也将广宁王说退了。
此事事关圣上,乃是行刺,我们调查清楚之后,一定给王爷和公主一个说法。
此时争论,白费口舌,并无益处,不如先将公主照顾好。荣宁公主也冷声道:兄长还是过来吧。她吩咐柳毓:我方才看马球场里有姑娘在,你请她们来,扶我一把,改日我再谢她们。
柳毓应了,请来几个要好的姑娘家,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将荣宁公主扶上铺得软和的椅子上,再由侍从将她抬进棚子里。
原本就近腾出了两个地方,但是荣宁公主指了指傅询与韩悯那边,她要过那边去坐着。
侍从们拗不过她,只好把她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