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兩府,現在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就只有他賈政一個人,還是個五品小官,人家要是能高看他一眼,才怪。
雖然出了元春這個貴妃,但宮內的生活並不輕鬆,能夠自保已經不易,想把手伸到宮外,那是難上加難。
這個時候,他無比想念東府的大哥賈敬,那可是兩榜進士,好好的竟然去煉丹修仙了。要是敬大哥還在朝堂,這幫人怎敢如此。
現如今,寶玉是指望不上了。剩下的賈環,也才剛進學,不對,還沒進學,只是內定了而已。賈府如今,竟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唬人了。一旦有人戳破賈府的那張虎皮,就會發現,賈府真的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有能量。
這讓賈政又羞又惱!
看著寶玉的樣子,實在不成器,不知道他整日裡都做了些什麼!
當下命小廝掄著板子打了寶玉一頓狠的,等到內宅的賈母和王夫人得了信,賈寶玉已經被打到半死了。
老太太不比王夫人,教訓起賈政自然毫無壓力,話里話外左右都是「寶玉還小,你這做老子的要打也可以,但不能打成這樣」。
王夫人則在旁邊不住地哭賈珠,讓賈政也是心煩意亂。
兩個女人連哭帶罵,把賈寶玉搶進了內宅。賈政不由得朝天嘆道:「家門不幸啊!」
賈環則趕快跑到迎春處,他得挽回自己的危機。
「二姐姐,千萬拜託,不管那兩個東西現在在哪,可千萬不能出現在怡紅院,要不太太可饒不了我。」
迎春當然知道為什麼了,當下大包大攬:「三弟弟且放心,我明兒就給拿回來。」
賈環千謝萬謝地離開了。
王夫人眼看著寶玉挨了打,被抬進了怡紅院,也紅著眼跟著過去了。待見了襲人,少不得再問一下近來的狀況。
襲人說道:「今日大膽在太太跟前說句冒撞話,論理——」說了半截,卻又咽住。王夫人道:「你只管說。」襲人道:「太太別生氣,我才敢說。」王夫人道:「你說就是了。」襲人道:「論理寶二爺也得老爺教訓教訓才好呢!要老爺再不管,不知將來還要做出什麼事來呢。」
王夫人聽見了這話,便點頭嘆息,她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了。前些日子,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敢調戲自己的丫頭,害得金釧兒投井自盡。自己這個善人的名聲還要維持,幸好有寶釵,識大體顧大局,拿了自己的兩套衣服送來,也沒個忌諱。也就是自己的外甥女,換個人可能就不肯了。現下寶玉被打了一次,雖說打得有些狠了,但未必不是好事,只盼著他能從此學好了罷。
因此就趕著襲人叫了一聲:「我的兒!你這話說的很明白,和我的心裡想的一樣。其實,我何曾不知道寶玉該管?比如先時你珠大爺在,我是怎麼樣管他,難道我如今倒不知管兒子了?只是有個原故:如今我想我已經五十歲的人了,通共剩了他一個,他又長的單弱,況且老太太寶貝似的,要管緊了他,倘或再有個好歹兒,或是老太太氣著,那時上下不安,倒不好,所以就縱壞了他了。我時常掰著嘴兒說一陣,勸一陣,哭一陣。彼時也好,過後來還是不相干,到底吃了虧才罷!設若打壞了,將來我靠誰呢!」說著,由不得又滴下淚來。
這次王夫人是真的哭了,賈寶玉就是她的命,當娘的哪有不盼著自己兒子好的呢。但凡能爭一點氣,她也就寬慰了。現在環哥兒已經快要成生員了,自己的親兒子竟然還是這般模樣,不由得她不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