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此時正立在路口的牌坊下面,這是屬於他兒子的兩個,心裡滿滿的驕傲。
見著賈政看得認真,旁邊的管家賴大也來湊趣:「好叫二老爺得知,江寧縣的縣太爺可快了。三爺的喜報才送來,差役跟著就來了,是一邊拿喜錢一邊修牌坊。」
賈政點頭道:「這是好事!家中可去謝過人家?」
賴大回道:「三爺當即就謝了,二老爺放心。」
大門口竄出來一個小廝,喘著氣說道:「二老爺,老太太請您去榮禧堂呢。」
賈政便邁步朝家裡走去,離家兩年,馬上可以見到母親,他也是胸懷激盪。
進了榮禧堂之後,賈政先給賈母磕了頭,流淚道:「兒子不孝,無法侍奉母親左右。」
賈母也哭道:「回來就好!我是想著你們能留在身邊,但也盼著你們有出息。自打你年後來了信,我就天天晚上做夢,夢到你回來了。」
賈政回道:「勞母親惦記。兒子也是思家心切,得了恩旨之後,交接了差事,就馬不停蹄地回來。」然後又朝邊上施禮道:「弟兩年未歸,辛苦大嫂了。」
邢夫人斂身一禮,回道:「不過是當做之事,二叔不必如此。」
外面賈赦大步而入:「二弟回來就好,今晚咱們一醉方休!」
現在賈政回來了,他總算也能有個一起拿主意的人了。
賈寶玉已經知道政老爹進了府,這些日子,他求了眾多姐妹幫忙,湊了許多文抄,自忖應該可以應付。
他不必賈環,還能去翰林院;眼下自己父親回來,是要去拜見的。
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榮禧堂,看到眾位長輩都在敘話,他心裡方才安定了一些。有老祖宗和母親在,父親當不至於當眾讓他沒臉。
果然,給賈政磕了頭之後,他就得以出來,回到怡紅院了,但心中依然不安,感覺到父親安靜地有些異常。
賈母在堂上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滿眼的歡喜,賈赦看在眼裡,心裡很是吃味。
王夫人許久未見賈赦,眼裡也是說不出的溫柔。
堂上賈母卻忽然說道:「環哥兒自打去年考中了解元,我就想著,等你回來之後,就把他姨娘給抬個二房。你意下如何?」
賈政笑道:「母親說的極是,這些日子,我便擺酒告訴大家。」三兒子眼下不比以往,生母的身份不能太低,傳出去不好聽。
王夫人眼裡的溫柔變成了刀子,來回在賈赦身上招呼,但賈赦卻視而不見。她實在是見不得趙姨娘得意,但眼看著事情的發展超乎自己的掌控,也是心中充滿了無奈,自古以來母憑子貴,她無法打破這個慣例。
「說到這裡,怎麼不見環哥兒?」賈政環視四周,沒見到自己的小兒子。
賈母笑道:「你這是糊塗了不成?雖說你如今回京了,無事一身輕。但環哥兒還要去翰林院坐衙,輕忽不得。」
賈政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到:「是我糊塗了。」
外面賈蘭也過來給賈政磕了頭,賈政看著兩年不見的孫子,發現賈蘭的身姿挺拔了許多,竟然已經成了半大小子,若是在外面,恐怕他都不敢認了。
「可是長高了許多!」賈政捻著鬍鬚,一邊看一邊點頭:「可念書了?」
賈蘭回道:「現在已經讀了四書,還選了《春秋》做本經。三叔每日督促,孫兒每天都要寫一篇文章。」
賈政來了興致:「哦?快,拿幾篇來與我看。」
他之前讀書略有小成,本也想著科場題名,但代善臨終前的一本,卻讓先皇賞了他一個工部主事的官兒。
這個官別人求都求不來,但賈政心裡卻充滿了遺憾,一心想著去考功名。
但鄉試和春闈的試題他也做過幾次,只是寫出來的文章自己都不太滿意,只能悄悄燒掉了事。
後來,見到邸報上自己兒子中了解元和狀元的消息,他也是老懷欣慰,賈環算是給他彌補了這一遺憾。
須臾,賈蘭便取了文章過來。
賈政拿過來一看,字便是不俗,這便讓他暗自點頭。
再看文章,也是義理通順,雖然還是生澀,但看得出來,是有前途的——這個年紀能做出這種文章,已經實屬不易了。
「以後要老實念書,多和你三叔學。」
「孫兒省得。」
「好了,你去讀書吧。」
王夫人心裡暗道要糟,賈寶玉的書,最近兩年可是荒廢了,實在經不起賈政的詢問。
趙姨娘的院子裡,小鵲興高采烈地回來了:「姨奶奶大喜!」
小吉祥問道:「哪裡來的喜事?」